因为已经进入深夜,组织骑兵冲锋也更加困难。石勇也没有要求骑兵营排成密集的队列,而是仿照这个时代常见的锥形阵,策马朝张应昌杀来。

锥形阵是古代最常见的一种骑兵阵型,尽管石勇他们并不长时间训练锥形阵。但是到了危急时刻,凭借着骑兵营严格的训练,还是轻易排成了这个阵型。

石勇打仗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带头冲阵,这一次夜战也毫无例外。尽管他身上还挂了彩,但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高举着马刀,充当前排的死兵。

石勇眯了一下双眼,在漆黑一片的黑暗中策马奔腾。他钢牙一咬、双目一瞪,轻轻挥动着手中的马刀,朝着张应昌侧翼奋勇杀来。

“杀敌立功,就在此时。”

石勇大声疾呼一声,将身体藏于马的内侧,手中的马刀轻轻一拉,立刻斩杀了一位官军勇士。

还没等石勇来得及反应,只见黑暗之中四五杆长矛朝着石勇先后捅来,尽管石勇奋力腾挪,战马还是被长矛刺中腹部。战马哀鸣一声,立刻哄然倒下。

石勇双手在马鞍上一撑,灵活的跃下了战马,没有被倒地的战马压住了身体。他灵动的躲过了一杆长矛的撺刺,手臂紧紧地拦住了矛杆,双臂猛地一较劲,一把夺过了官军手中的长矛。

石勇双臂用力,仿佛不下千斤,他将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投掷出去。这根长矛仿佛标枪一般,越过了官军的刀牌手,轻易扎死一名长矛兵。

从石勇落马之后,仿佛电光火石一般,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石勇已经斩杀了两名敌人。

石勇落马,真是吓坏了他随身的亲兵。因为害怕扰乱军情,他们一点儿也不敢声张,只能拼死调转马头,以同归于尽的办法冲击敌阵,用来掩护落马的石勇。

石勇之所以能在落马后活下来,生龙活虎的斩杀敌军。这是因为锥形阵每排骑兵的间隔非常巨大,经常超过十几步。有了这十几步缓冲,石勇才能轻而易举的躲过后面奔驰的战马。

如果排成密集的阵型,骑士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每排的骑兵间隔不过五步。石勇如果跌落战马,只怕马上就被后面的战友踏成肉泥了。

一排排骑兵仿佛铁锥一般,狠狠地扎在张应昌军阵之中。骑兵营冲阵的地点选的极佳,正位于张应昌侧翼薄弱之处。

张应昌与刘宣苦战良久,已经死伤了不少家丁,现在更是咬牙苦撑。如今被石勇的骑兵营冲击了侧翼,马上就有了奔溃之象,不少官军士兵终于失去了斗志,丢下兵器落荒而逃,成为任凭刘宣随意杀戮的逃兵溃卒。

眼见石勇击破张应昌的侧翼,胜败也彻底分出。刘宣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高声笑道:“此战,骑兵营每人赏银三十两,步兵每人赏银十两,谁能为我捉住官军副将张应昌,赏赐白银三百两,官职升为哨长。”

尽管刘宣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流寇,大部分时间都在流动作战。麾下的士兵手中有银子也很难花销出去,银子这种东西,如果不能流通,就是一种不能吃不能穿的无用之物。

正是因为这种关系,刘宣攻破延川之后,改革了后勤体系,建立了商社。将长时间缴获积压的各种珍贵物品全部放在商社中贩卖。

商社之中,既有珍贵的大米白面,也有好看的绫罗绸缎,更有一些保命的药材,如人参鹿茸等等。因为商品有了流通,银子才慢慢有了价值,战士们得到赏银才能保证士气。

三十两白银,对于陕北的老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笔横财巨款。如果在太平年月,陕北的一亩水田也不超过十两白银。一亩旱田更是只有三五两白银。

一个中产之家,不出任何意外,每年也只能积攒三二两白银,即便是有了乱世之象的陕北。三十两白银也能购买六百斤粮食,也能够救一家四口活命支撑。

哪怕在刘宣军中,三十两白银也能去军妓所快活上百次。能购买粮票,吃上半年细粮白面。对于这些生活在地狱边缘的陕北饥民,刘宣开出的赏赐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丰。

听到刘宣开出了如此厚赏,三军将士更是欢声如雷、士气大振。刘宣向来言出必行,在军中非常有威信,没有一次不遵守诺言,更不会去哄骗士卒。

张应昌见流贼如此舍得本钱,心中也想效仿一二。但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

“今夜算是败局已定,想要朝廷不追究责任,还需要上下打点。自己许下的赏银,更不可能指望朝廷拨付承认,只能自己垫付。这上万两白银,哪怕张应昌官居二品副将,也需要变卖一部分家产,才能拿出现银。”

“我张应昌为朝廷征战多年,已经是为国尽忠了,怎能将祖宗留下的家产变卖出去,这不是让我成为家族不孝的罪人。朝廷既然对武臣如此刻薄,我还是早日为自己打算,尽可能保全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