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盏茶功夫,梁绍已经来到了节堂之内。刘宣的节堂位于镇内条件最好的种乡绅家中。种家的先人与前宋的老钟经略相公种师道都能扯上关系,算是钟家将门在陕北的后人。

尽管听上去名头不小,其实种乡绅一家已经有些没落,在小小的甘谷驿镇,种乡绅也算不得最富有的几个乡绅。

在刘宣看来,像种乡绅这种有百亩旱田,还要自己亲自劳作耕种之人,也就是一个小地主,大自耕农。像这样的人,如果手上没有人命,不是欺压良善的恶霸,也不会是刘宣打击的对象。

在梁绍攻破甘谷驿之后,钟家也遭到了白宝音的祸害,种乡绅的长子奋力抵抗,马上死于乱军手中,家中的女眷也遭到了乱兵的侵犯,种乡绅的儿媳小妾也受到了乱兵的欺辱。

如果不是石龙率领骑兵营及时制止,就连他漂亮娇艳的女儿种五娘,只怕也会遭遇不测。

遭受了这一次横祸,种乡绅也算是看透了这个乱世,对于维持军纪的刘宣也有些敬佩,在刘宣进入镇内后,是唯一一个配合刘宣的乡绅。

梁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亲兵的脚步进入刘宣的节堂。

这一路上,梁绍的心中一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白宝音的离去刘宣知不知道,更不知道刘宣会不会因为白宝音的离去,认为自己是一个约束不了属下的无能之辈。

刘宣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快步走了上前,他面带微笑的将梁绍迎入节堂之内,让心中有些心慌意乱的梁绍受宠若惊。

刘宣让梁绍坐在下首,他对着梁绍温和的说道:“梁兄弟,你今日既然算是入伙儿,就应该遵守我军的规矩。你初来乍到,还不知军规军纪的厉害,今日犯下的过错我也不会追究,但是如果以后还要再犯,我刘宣也绝不轻轻放过,饶恕这种罪行。”

刘宣说话虽然温和,但是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让坐在一旁的梁绍暗暗心惊,汗流浃背。

见梁绍已经听了进去,刘宣接着说道:“刚才探马来报,说你的属下有一部分离开了镇内,看起来应该是受不了约束,或者与我结下了仇怨想要分道扬镳之人。”

“对于这样毫无纪律,杀戮百姓的兵油子,即便再悍勇善战,也不是我刘宣的同路人。今日看在梁兄弟的面子上,我也没有为难他们,好聚好散的放他们离开了营地。”

“志同道合的朋友兄弟,只要来一个我刘宣也大力欢迎。而不遵守军纪的乱兵,即便来上一万两万,我刘宣也不会接纳,反而要与他刀枪对阵、较量一番。”

“在我刘宣的麾下,没有人情可讲,军纪更是全军的灵魂。名将戚继光的《练兵实记》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其中有一卷练胆气,讲的就是训练士卒胆略的办法,算是这本兵书真正的灵魂。而练胆气的核心就是严明军纪,赏罚公平。”

“我刘宣手中的银子很少,远远比不上富有四海的大明朝廷。我之所以能发展壮大,除了不吝银钱,接纳天下英雄外,靠的就是身先士卒,赏罚公平。”

听了刘宣这番长篇大论,梁绍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表示愿意遵守军纪,接受刘宣的监督。

送走了心中七上八下的梁绍,刘宣踌躇满志的走出了节堂,登上了镇内的堡墙,朝着延安方向望去。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在崇祯登基最初几年,明末农民军共有三大股巨寇,除了崇祯初年起兵的王左挂外,尚有积年老贼王嘉胤与陕北边军神一魁。

神一魁举兵应该在崇祯三年七月,声势一度非常浩大,后被三边总督杨鹤招抚,死在陕西御使李应期之手。

如今刘宣算是取代了神一魁的地位,成为遍地饥民的陕北第二大股义军,一举一动都要受到朝廷的重视。这与刘宣以前定下的不露锋芒,低调发展的战略大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