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红草绿,雨香未尽。

路旁停着一架马车。

车轮旁倚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手指间无聊的玩着一根细草。

皱眉问一个少年:“黑君哥哥,为什么不上路呢?”

在草间取回了许多草料,逐一分与马匹食用。

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少年才沉声回她:“今日休息。”

抛掉了已被手指绞软的草枝,随手又拨了一根,走到黑无常近前,侧头不解:“真是奇了大怪了,平时都是风雨兼程的,今天怎么这么特殊?”

还没等他回答,她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好像想起了什么,扬起一张笑脸:“哦——我知道了,是因为少了白君,所以才不能赶路的。”

将草棍咬到嘴里,她叠起双手,枕在脑后,倚着车辕,斜眼看他:“难道以黑君哥哥这么大的本事,也不敢一个人带着我们赶路吗?”

小女孩儿阴阳怪气,听不出她的味道,也猜不出她的意思。

见他不理不回,仍是一副冷峻模样,她耸了耸肩,吐掉草棍:“不会是不敢吧?”

嘴角扬起冷笑,黑无常根本不理会她的纠缠,提气纵身跃进树影,躺在树杈间,轻轻闭目,寻求片刻安静。

果然,恩报完了,他又视我如小猫小狗了。

不就是不理人吗?

好像谁不会似的。

趁着他闭目装睡的时候,沙纱莎蹑手蹑脚的摸进草地里,拔腿就跑。

跑出了几百步,眼见着就要进入一片山林,突然身前横出一铁链。

要不是脚步收得及时,几乎要被这根铁链绊一个跟头呢。

站定了身形,铁链也被他收回了。

回头看,他就跟在后面,好像早就等在这里一样。

不是不理我吗?

有本事别来啊?

哼了一声,扬眉问他:“干嘛跟着我?”

“去哪?”

他还是那样,多说一个字都不肯。

四周望了望,没有人。

干脆和他耍个赖。

皱起眉头,突然蹲在草丛间,脆声驱赶他:“我肚子疼,要做羞羞事,你快走开,我要忍不住了。”

黑君行事最为规矩,有女如厕,他怎能偷眼?

回身跃出几十丈,遥遥的负手守候。

凝气聆听时,听到草丛间沙沙作响。

难道是有蛇问路?

怕她出现什么意外,就算冒犯了她,也得相顾一番了。

回身相望,只见沙纱莎又迈开腿,拼命的往林子里面跑。

叹一口气,足下御风,瞬间欺近。

故计重施,用铁链成墙,将她挡了回来。

她收势不及,撞在铁链上,铁链顺着她的力,软软的将她托住,没有摔到半分。

狼狈的整了整衣襟,白了他一眼,继续耍赖:“在草丛里做那种事,太显眼了,我要在林子里。”

说完话,她绕到一棵树后,蹲了下来。

再次出声驱赶他:“你离我远一些,要不然……要不然我做不成。”

任谁如厕,也不习惯有旁人相顾。

不得已,只能跃出林子,又离她几十丈远,背对树林,细心聆听。

林子又传来丝丝风声,快如脱兔。

莫不是有豺狼侵扰?

心下一惊,黑无常立即蹿进树林,甩出铁链,先放了些阴煞寒气探路。

树结冰,草枯萎。

却不见了沙纱莎的踪影。

放出眼中鬼火远眺。

她竟然驾风逃离!

为何要逃?

究竟是起了玩心,还是另有隐情?

黑无常无心猜测,随她追去。

在树林间左右腾挪,沙纱莎也算灵巧,居然叶不沾身。

眼见着就要蹿出这片树林了,头顶冷风嗖嗖,快过了自己的身形。

想都不用想,又是他追来了。

这回干脆也不用他拦了,自己收起了清风,落在树边。

仰头无奈的叹气:“有你这么跟着,我的羞羞事还怎么做?”

他飘飘落下,已不再相信肚子疼这套说辞了,倒也没有责怪她胡闹,只略有担忧的说:“若无事,我们早回,小姐还独在车里。”

眼珠儿一转,笑着推他:“说得对,你先回去,照看好我家小姐,我做完羞羞事就回去。”

说完,扭头就跑出林子。

她太过顽劣,全然不知世事难料,随时有险。

不得已,只能用强。

迈步出林,甩出铁链,将已逃出百丈有余的她提了回来。

正要携她返回驻车地,突然听到一棒铜锣响。

铜锣响过,山呼海啸。

突然从林子周围聚上了一队人马。

五六匹马,百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