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雨巷,故苏水乡,是苏州城独有的街景。

姑娘们举着花伞,轻踮脚尖,唱着吴侬软语,是丝丝雨下,轻歌如画。

鱼味春卷,热汤馄饨,是既普通又好吃的美味。

馄饨细小,圆圆滚滚,好像是专为美人红唇所定制的。

白袍汉子不是美人,也吃得吸溜烫嘴。

甚至连汤都喝干了。

这顿饭是采桑女请白袍汉子吃的。

因为白袍汉子的轻轻一句:“小姐刚才一招颠倒乾坤,摔死了刮地油,实在妙不可言。”

他已看出是采桑女暗自做了手脚,这才让石秀才惹了人命官司。

“苏州城府正在陪江苏省府饮酒,中午时分还打不上这场官司,不知小姐肯带我赏赏雨中姑苏的美景吗?”

白袍的话音刚落,立即秋雨连绵。

采桑女替秀才收拾好了摊子,不情愿的陪白袍汉子漫步雨中。

不情愿,也得随他走,因为白袍汉子的另一句感慨。

“古来妖魔都是幻化成美女佳人的,像小姐这般幻做半面青砂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能随声唤雨,还知道我是妖女本尊。

他莫不是除妖的荡魔仙?

采桑女唯有默默凄然,等他吃饱馄饨,等他下一步的打算。

轻轻擦净嘴角,白袍汉子文雅的一笑,淡然问向采桑女:“我长得好看吗?”

自从修了妖术,得了人身,到了人间后,采桑女处处小心。

在妖界里修身时,常常听闻荡魔仙的手段狠辣,她从来不敢将妖术用在凡人身上。

没想到今日情急之下,稍稍助了些风势,竟然被荡魔仙抓个正着。

也怪自己心性太急,竟然闹出了人命。

可眼前这位荡魔仙,不问罪,不降妖,倒是问起好不好看,这却是前所未闻。

该怎么答他?

采桑女不知道他要怎么折磨自己,沉默无言。

见女子一幅楚楚可怜相,白袍汉子又凑近一些,声音更轻:“和石秀才比呢?”

石秀才?

一身淡雅,贫而卓立。

不会一丁点儿拳脚,却敢为了护住自己,去跟泼皮拼命。

这份情义,怎能简单的说成好不好看?

采桑女又没答他,但提到石秀才时,她素面微红,明眸含春,已被白袍汉子看了个真切。

他爽朗的几声笑,喃喃自叹:“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像我这样俊朗无双的,竟然抵不过一个卖字的秀才。”

“卖字怎么了?”采桑女不服气,珠玉连连:“姜翁直勾钓鱼,能斩将封神,韩信受跨下辱,是开国功勋。卖字不偷不抢,活得光明正大,凭什么受你笑话?”

两句问话,说得白袍汉子一愣。

可采桑女还没说够,狠狠白了他一眼,转头望雨:“自夸俊朗无双,我看稀松平常。”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采桑女可以忍着,但他看不起石秀才,凭他是荡魔仙也不行!

看采桑女那幅捉急的小脸儿,白袍汉子笑得意味深长,不再评说自己的样貌,轻轻再说:“石秀才摊上了人命官司,这一劫,如果他渡不过去,连字都卖不了,还说什么活得光明正大?”

他是仙人,连他都这么说,难道石秀才真要遭府衙的冤枉?

采桑女有点后悔刚才只图嘴里痛快,现在还要反过来求他:“石秀才没做过坏事,不应该受人冤枉,你能不能让我劫了大狱后,再问我滥用妖术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