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风情如画。

此刻,天上有月,人也来了,却是杀意浓浓。

嫂子一声冷笑,直问白衣人:“小朋友,你真敢尝尝我的藕丝面?”

“不然我为什么要等嫂子?”晃了晃手里的酒,轻轻扬笑:“我不但等来了嫂子,还自备了美酒。”

微微侧身时,月光映亮了嫂子的瘦脸。

人已不再青春,双眸依然如星。

只有内力极深厚的人,眼睛才会比常人更亮。

星眸流转时,嫂子冷问:“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吃我藕丝面的人,现在躺在哪儿?”

音如冰,话如风,这一问,似乎想割伤人心。

“我何必知道?”回得轻轻,饮酒徐徐:“不过,我一定知道,我吃过藕丝面后,会躺在哪儿。”

听了他的回言,嫂了的目光如刀,他却毫不察觉,自顾说着得意:“我一向很懒,吃饱了就睡,等我吃下藕丝面,一定要找一张舒服的床,好好躺一躺。”

“好。”嫂子轻赞一声,将素手负到背后,挑起纤眉:“那么,你现在准备好吃藕丝面了吗?”

“我已经等不及了。”

嫂子的动作轻盈,双手自背后回转时,指间洒出了千条万条线。

线是藕丝,被月色映得波光粼粼,仿佛巨风摧起的海浪,无情的淹向白衣人。

芊芊藕丝,却能被嫂子抖动如鞭,卷起罡风。

这些丝线,如果吞没了白衣人,必要丝丝入肉,留不下个全尸。

只饮酒,不为所动,视一切如不见。

藕丝已飞至咽喉的寸许间。

刹那时,天降飞雪。

飞雪里夹杂着冰屑,冰屑冻僵了丝线。

以藕丝做为武器,好处是遇物即缠,缠住即破。

坏处是藕丝怕冷,遇冷即化。

威猛的千条万条线,瞬间化做乌有,只余残飞的几缕飘絮。

明月当空,突然降雪,本来不想管这件闲事的梅小燕突然警醒。

仙骨飞雪!

难道是赌场的女子又来了?

待梅小燕跃进飞雪深处时,已不见了嫂子的身影。

回头再看,白衣人又倚坐到了树下。

望月饮酒,白袖昭昭。

“她是不是泥塘白莲!”

月色下,梅小燕跃近树底,映出满眼恨意,九分狰狞。

拭去唇角残酒,白衣人轻轻反问:“无论她是谁,现在都已经化为飞雪了,你何必再对她有恨?”

快剑出鞘,像冷月下的一束寒冰,架在了白衣人的脖子上,梅小燕齿间切切:“我不想再听半个字的废话,她到底是不是泥塘白莲!”

看着手里的酒,白衣人轻轻摇头:“我在喝酒的时候,不喜欢有剑在脖子上。”

自语过后,白衣人抬起头,微皱眉头:“仇恨的力量有这么大吗?”

仇恨的力量?

对梅小燕而言,仇恨是他幼儿时的朋友,少年时的知己。

曾几何时,他早已分不清,仇恨是他,还是他是仇恨?

“我已说过,我不想再听半个字的废话。”

冰音落定,快剑切下。

就算不杀白衣人,也要放他一点血出来,让他知道什么是疼。

梅小燕的剑很快,是十数年的寒暑之功。

如此快的剑,又早已架在了白衣人的脖子上,只需要轻轻转动手腕,绝对不会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