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县最大的私塾馆,是于馆长经营的。

于馆长是大地主,他只是出钱的。

教书的是于馆长的独生子于公子,无论老幼,人人都称呼于公子为于先生。

于先生也确实对得起先生这个名头。

他的私塾馆并不是不收学费。

只不过,学费低微,刚好够买纸笔墨砚。

而学生用的纸笔墨砚,是于先生送的。

于先生是不是没有才学,所以自己考不中举,做不了官?

不是的,于先生中过榜眼。

在殿试中,也颇得皇帝赏识,本应有一番好前途。

谁知道却被人揭出了舞弊之说。

这么严的考试,谁能作得了弊?

考生要沐浴焚香,换了统一的袍褂进考场。

考场一人一间房,谁也看不到谁的卷子。

文房四宝,都是由考场提供的。

就连马桶也不许自带。

说于先生舞弊,不是说他抄了谁的,而是说他拟造了虚假身份。

有几种人不许出仕,其中之一,入赘者不许出仕。

于先生是青春年华,未曾婚配,他当然不是入赘者,但他的父亲于员外却是地地道道的赘婿。

如此说,赘婿之子也不能出仕?

律法上没写那么清楚,但既然有人告了,也只能糊涂的废了于先生的榜眼,由探花顶位。

空有一腔抱负,却不能为国效力。

于先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学童身上。

他也许是世间最年轻的先生,他还未满二十岁。

他也许是世间最好看的先生,他眉目清秀,每逢授课时,读书朗朗,总能招来送孩子们上学堂的女眷们的微笑。

文霜岩说过了于公子,微叹:“表妹,我挑不出于公子半点毛病,相信世间也没人能挑出于公子半点毛病。”

这个烂表弟,平时嬉皮笑脸的服过谁。

没想到竟然对于公子十足钦佩。

“就是呀。”秦筱梅得意的扬起下巴:“只要我一点头,于公子就能做你的表姐夫。”

“说得没羞没臊。”烂表弟又开始鬼笑:“你慢慢等着点头吧,一但我四十岁也中不了举,可能你还得再熬二十年。”

二十年没那么容易过去,但两年却是一晃即过。

表姐弟,或者说表兄妹,年满十八了。

家里依然有媒婆造访,只不过,除了给秦筱梅说亲,还有给文霜岩说亲的。

这种事,一向由苏大小姐来应付。

而且这一次,拒绝的理由很充分:“岩儿还未及弱冠之年,现在就谈婚事,是不是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