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作为旁观者,亲眼看着别人对自己用刑,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很难有人了解,但段思一定了解,因为她眼睁睁的看着,秃头獠牙鬼在对一具残破的躯体用刑。

而这具残破的躯体,是自己。

刀子划开胸膛,掏出了五脏。

第一个被甩到地上的是心,还在跳动的心。

鬼卒哼着小曲儿,难听的像铁片划在钢板上。

他的刀子很快,探到段思空空的躯体里,左划一撇,右剜一捺,不到半首歌谣的时间,他已剥下了段思的皮。

没有皮的少女,是一团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是人。

段思现在这样想,是因为她不知道鬼卒下一步要做的事。

鬼卒把段思的皮搭在肩膀上,刀子探到血肉模糊里,他又哼起了那首难听的歌,没有旋律,像催命的咒符。

这一次,他割的时间更长,也更仔细,像一个老木匠,在黏糊的血肉上雕花。

当这首歌结束的时候,鬼卒伸手一抓,从这堆血肉里,抓出了一具骨骸。

没有头的骨骸。

没有皮也没有骨头的少女,才是真正的难看。

但段思依然能认清楚自己,因为鬼卒一直没动她的头。

躺在刑床上的段思的脸,仍然完美精致。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看着鬼卒将她的皮,穿在骨骸上。

鬼族在玩这具没有肉的人形骨偶,玩儿的非常开心。

段思看到了刑床上自己的表情,她虽然已经认命,但却那么坚强。

遭受着扒皮剔骨,任人凌辱的厄运,却一声不哼。

听不到她的惨叫,鬼卒自己玩的也无聊,一把抓起刑床上的这一堆东西,随意的丢在地上。

地上冰冷,冻僵了血肉,没有了皮骨的段思,用软软的手肉在爬。

她爬向黑暗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丝笑。

爬着的她在笑,正在白无常身边的她也在笑:“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剔完的皮骨,明天还会长回来,长回来以后,明天还要接着剔?”

白无常点头:“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就是地府的小轮回。”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段思又笑了,在笑白无常玩小孩子的把戏。

视线模糊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布满泪痕。

“我以为我曾经去过天庭,但那只是我的一场梦。”段思得意的对白无常扬起眉毛:“所以,我在地狱里,也不过是我的一场梦。”

饿死鬼是梦,说谎鬼是梦,扒皮鬼是梦,就连你这个白无常,也是我的梦。

她说得很轻巧,说话的时候也在笑:“我真应该戒掉睡懒觉的坏习惯,这个梦做的也太长了一些。”

这一次,她带着白无常往外走,在黑暗里无边无际,只听到她的笑语欢快:“不过,就算再长的梦,早晚也会醒。”

白无常,你说呢?

“你的梦,确实太久了,九百年。”

白无常轻轻笑,挥扇驱走黑雾,给了段思一片山清水秀。

山清水秀的深处,有一对男女,他们吻在一起,四片嘴唇,久久不愿意分开。

最终是女孩儿不盈娇羞,轻轻低下头,可她依然不愿意离开男人的怀抱,小脸儿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问:“你能一辈子对我好吗?”

男人捧起她的脸,轻轻一吻,落在额头。

“如果我负心于你,叫我受九劫天雷……”

“别,我信你!”

女孩儿抓住男人的手,不许他立誓。

彩袖飞舞,女孩儿变幻出五彩花瓣。

花瓣凌空,两人坐在花瓣上相依相拥,轻轻摇荡,像坐在秋千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