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旸张张唇, 握紧的掌心摊开又松, 完全不知道朝哪摆。

即使她再迟钝,也能从程未打颤的睫毛,洞察出那些隐约被忽略的东西。她站在沙滩岸边,却能看见将要涌来的潮水。

深夜的凉风从门缝偷溜进来,宴旸护住摇曳的蜡烛,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你再不许愿, 火苗就要被熄灭了。”

把蜡烛一口气吹灭, 程未望着她, 鼻尖内充斥未净的烟气:“我的生日愿望,便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喜欢。”

话才听完, 宴旸唰地站起来,吐字细细轻轻:“你...你别再说了。”

他愣了一瞬, 眼神不算愉快:“嘴巴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喜欢你, 喜欢你,喜欢你,瞪我干嘛?有本事你也说啊。”

墙上镶着橘色蘑菇灯,她站在灯下红着脸,望起来都是好看的暖色调。程未知道,他的心脏是一颗冷藏的青柠, 但宴旸却是急支糖浆, 甜的足够解冻。

在她张唇前, 程未捂住耳朵连说‘不听不听’:“我今儿个过生日, 不满足寿星的心愿是会遭报应的。”

宴旸哦一声,偷偷瞟他耷拉着眉毛,下颚线动的僵硬。她不得不承认,即使程未瘫在沙发了无生气,仍有慵懒夺目的光彩。

而这样的人,真的在喜欢她。

说不激动不虚荣都是假的,宴旸想跟偶像剧女主似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可惜,现实中她只能无穷无尽的想象。

宴旸的小小膨胀,并没有让她丧失应有的理智。大学的恋爱很多就是一滩烂水,刚刚脱离中学的管束,许多人披着‘喜欢’的衣裳只为满足内心的空虚与外部的荣光。

即使程未诚心诚意,一个人的喜欢究竟被搁置多久才能永不变质。想到宴中北与杨桃,再想想初高中那些分分合合最终劳燕分飞的人,她即使期待一场恋爱,也不会轻易去下决定。

她低下头数墙根的蚂蚁:“我们认识太短、相处太短,甚至我还不清楚你原来经历过什么,现在又想要做什么。不是你不好,只是时候未到。”

“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只想和你谈恋爱。”程未解开手机的锁,“今天是十一月六日,我可以设个无限制的闹铃,等你唤醒我和我在一起。”

“你没必要...”

“宴旸,你是一个不合格的裁判,哪有足球运动员还未上场就发黄牌的。”程未歪着身子,强行将脑袋塞进她低垂的视野,“我知道我不够高也不算多有钱,但在‘讨你喜欢’的赛场上,我有信心做个最佳选手。”

招架不住他信手拈来的表白,宴旸连连后退,紧张地大声喘气:“不行!”

程未面色稍暗,站起身,以更快的速度拦住她:“总有个理由。”

总共不到半肩的距离,程未咄咄地盯着她,俊美的五官近乎无可挑剔。宴旸的心脏快如擂鼓,混乱与紧张下她脱口而出:“不公平!”

见程未怔在原地,宴旸舔舔唇,再接再厉:“你你你...是不是谈过对象。”

没想到宴旸会用这个搪塞自己,程未咬咬牙,终究没有骗她:“初三谈过。”

“所以啊...”宴旸说得一本正经,“都说初恋是男人的白月光,做你的第二任,我怎么能放心呢。”

“即使我是被她公开倒追,追到手不过一个月,就把我绿了?”程未笑了,“你要知道,我的胸怀好像不怎么宽广。”

初恋光速被绿是种什么样体验?还未等宴旸阴暗兮兮地揣摩,便被他一眼看穿:“就是...只想找到能让我主动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