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噷缄默,长腿迈开,缓缓靠近她……

然而,他就这样大咧咧的站在轩辕千落身后很久了,她却半点没有回头的意思。

一开始非噷还暗暗高兴这只小白眼狼总算知道想自己了,结果,他此刻又怀疑了,他都出来了她还在看,莫非她要找的不是自己?

于是,夜幕里……

白衣飒飒的公子站在一个趴在窗口偷窥的姑娘身后,轻轻的俯身,薄唇靠近她的耳畔,还未开口说话,便已笑了。

她来了……

他这一次可没打算去找她,想着一定要坚持到提亲时再好好的看她,但这一次她来了,总算主动了……虽然不知道她来到底是想看什么,但终归是她先来的。

“心肝,不看别的,先看为夫,可好?”

说着,他抬手揪住了姑娘的小耳朵,不轻不重的一拧……

“啊!”

姑娘受了惊,发颤的跺着脚爪转身,闭着美眸嗷嗷的叫唤,小脸都煞白了,心虚又胆怯,被揭穿的不正经行径,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为了偷看一个男子来趴墙角的,结果……

看着姑娘这副模样的反应,公子看的心都软成了绕指柔,凝眸,视线流连在她的身上,妄为的贪婪……

吼!轩辕千落小手捂住心口处,稳了稳乱颤的心肝,睁开眼,看到了非噷,两人的视线交织,本以为接下来的画面如何旖旎,她却忽然腹痛起来。

捂在心口处的小手滑下,捂住小腹,抿唇,垂眸,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划下。

痛吟……

“呃……。”她另一只手慌忙抓住非噷的衣袖,“噷哥哥……。”

非噷根本来不及再说什么,抱着她便进了言宫,急招来了上官清音,轩辕千落抓着非噷说,不要让别人知道她来了。

所以,来的人只有上官清音。

当上官清音在言宫看到这姑娘时,黑线一大把,她好好的怎么跑来妖界了?还动了胎气。

“千落,你这是动了胎气,谁把你和卺侧吓着了?”

这姑娘的脸还是煞白的,脉象紊乱,腹中卺侧显然也被吓到了。

于是,轩辕千落抬眸,视线移向一旁的罪魁祸首,他不止吓到了她,还吓到了卺侧。

“你……你快点给卺侧道歉。”

非噷:“……”

他怎知道此次卺侧是跟着这姑娘一起在胡闹的?

卺侧不该没防备才对,除非一开始她就没打算防备。

一旁的上官清音看到此刻情景,咳了咳,放下一颗丹药,转身离开言宫,他可不能在此刻留下,那姑娘是公子自己吓着的,留着公子慢慢哄。

“你快点,快点哄哄卺侧,她此刻在我肚子里动呢。”

姑娘不依不挠的抓着公子的大手捂在小腹上,果然,非噷感受到了胎动,可唯一让他困惑的是……“千落,为何你的小腹不见长大?”

五个月了,还是和没身孕是一样的,他看了许多书籍,都没她这样的情况。

“不许顾左右而言其他,哄卺侧,哄卺侧!”

至于肚子大小确实有点不科学,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卺侧在,而且,卺侧被吓着了。

“母妃,卺侧困……。”

卺侧的声音传来,看来只是不安,并非被吓到,闻言她困了,轩辕千落则立马对着非噷嘘一声,然后自己抚着小腹,“卺侧乖,晚安。”

良久……

卺侧在轩辕千落的腹中安静了,她才拿着方才上官清音留下的丹药吃下。

虽然这姑娘没有做母亲的觉悟,可她为了卺侧却是收敛了许多娇纵的脾气,以往,她吃丹药都要哄天哄地的哄着才能服下。

看着面前的妻女,非噷抬手,将姑娘轻轻的揽入怀中,抱紧。

“来看我?”

终于问出口了,而答案也是他满意的。

姑娘很诚实的点头,“嗯,噷哥哥,你是不是准备好了提亲时要送给我的定情礼物?能给我先看看吗?”

她绽开笑颜,煞白的小脸也染上了一丝红晕,她不好意思直面跑来偷看他的话题。

世人皆知长公主骄傲,却不知她的骄傲早已在非噷面前不值一提,回想最初,她为了这骄傲恨透了非噷,如今……

骄傲终究抵不过见非噷一面。

非噷敛眸,似笑非笑的扯开薄唇,轻嗬一声,似拒绝,似轻笑。

“夫君送你回临界,不许再乱跑,送你回去后,我便会回妖界带着提亲队伍出发再来临界,知道吗?”

他准备了很久的婚嫁之礼,每一样都会是神秘的惊喜。

他记得,她说过,她好喜欢嫁衣的颜色……

这一次,他会为她穿上这一生她都褪不下的凤袍。

“好。”

轩辕千落这次很听话,因为她真的很想嫁给他,经历了太多的痛,她就想一直好下去。

这一次,她再不会拒绝,再不会离开。

…………

非噷送回轩辕千落到临界时,无人知晓,看着她回了自己的寝宫,他才转身离开。

而在临界巍峨的大门处,轩辕千城正等着非噷,他负手而立,对于轩辕千落这个女儿,他是万事皆宠,如今要将她拱手嫁出,说实话,他没想过这么早。

当初的拂晓离家,是他有过心理准备的,毕竟,拂晓不嫁也会死,可千落……他以为千落会跟在自己身旁最起码三千万年,或者五千万年。

最起码,他想的是一定要看着千落成为女大神时,才放心她嫁出。

可如今,与他的设想真是天远地隔的差别,未满十七的年纪,千落就要嫁出去,他不舍得,不忍心,不放心。

非噷知道自己从千城身旁带走了什么,千落并非如自己哄她时说的那样,自己若当真在千城面前欺负她,千城必定与自己一战到底,不死不休。

千落是千城与落倾魂所生,任何谁皆能看得出千城对落倾魂的那份刻骨般情有独钟,他怎可能不顾及千落,不在乎千落?

非噷抬步上前,与轩辕千城并排而立,“有什么要交代的?”他会记着。

轩辕千城闭上流目,倾国惊艳的脸上神色无常,可非噷与他是一类神明,他能看得出,“我会善待她,不负她。”

一句善待,一句不负,纵然是父母对子女的所愿,可又如何真的放下心?

“她脾气不好,娇纵起来无法讲理,哪怕你之前对她再好。”

轩辕千城开口,看来他这是要将女儿的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日后若是非噷对她不住,他则不会放过。

只是轩辕千落这个习惯,说白了,就是不识好歹……

非噷笑了,他曾说过,“不识好歹是好习惯,免得她见异思迁。”

“她不好说话,对喜欢的尤其要求刻薄,她最喜欢的是你,对你的要求也就最为刻薄。”

非噷但笑不语,刻薄吗?

说实话,旁人都知道,比起公子的狠毒,轩辕千落这点刻薄算得了什么?

公子很轩辕千落在一起,那画面就好像是大巫养了一只小巫,有爱!

“一定不要为了任何事情冷落她半分,也一定不要为了任何事物背弃她而不顾,知道公子你有实力有江山,但我却不希望有朝一日看到的是江山人如日中天,而千落奄奄垂绝。”

轩辕千城交代着,非噷则静默闻言。

江山泛黄他也舍不得他的活物奄奄垂绝。

一向只对落倾魂口如悬河的轩辕千城,第一次对自己这挚交说了这么多话,为的是他即将出嫁的长公主。

对话进行了半个时辰,非噷才离开,说实话,公子也是第一次有耐心听谁说这么多话。

直到公子离开,暗处默默流泪的落倾魂才走出来。

父母就是这样的矛盾体,没人心疼自己的子女,他们难过,有人从他们手上接手心疼时,他们也难过。

而这一晚,被公子送回临界的轩辕千落也没睡着,她在锦临宫中转悠了很多地方,那都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其实即便是嫁给了噷公子,她也可以隔三差五的回来长住,只是嫁出去再回来,临界就是娘家,而非自家了。

因为她一旦踏出临界大门,与非噷拜堂,她便是妖界的神妃。

世人从此皆知轩辕千落是公子的神妃,年月久了,便不会再有谁长提,临界的长公主如何的美了……

这就是婚嫁前后的区别。

拂晓不知几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抓住了她的手,“长公主皇姐,你好似很不高兴哦,你家情郎惹你生气了?”

轩辕千落笑……

侧身,面对着拂晓,抬手去掐她的脸蛋,拂晓避开,她接着掐,两人闹了一会,才算罢休。

“拂晓,很快这六界再无长公主,只有神妃了,我好像很难过,很舍不得,你记得吗?不论何时何地,有人在父王母后面前提亲我们时,父王母后便视我们为骄傲,高兴的不得了,后来,你嫁给了殿下,六界尽知殿下的皇妃,却再不提临界二公主了。”

拂晓点头,“是啊……好久都没谁叫过我二公主了,可我以祸妃的形式存在着,那也不差呀,虽然到现在我不知是哪个混蛋最开始给我叫祸妃的,但是只要六界有我的存在,他们只要谈我过往,便会谈到二公主一事,如此清晰存在过的事实,即便不常被提起,也不会被抹去,不是吗?”

“嗯……也是,只是我想到有谁再在父王母后面前提我们时,而我们都不在他们身旁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很难过?”

要出嫁了,想法总是那么的奇怪,矛盾。

“嫁的不好,不用提也难过,嫁得好,提起来也是高兴,再说了,谁有什么机会与父王母后对话呀?嫁出去后,你也可以像我嘛,三天两头的跑回来陪父王母后,而且父王母后想我的时候,也经常去冥界找我,不存在一嫁出去,就没法见面的事情。”

祸妃这句话若是被此刻在冥界独守空房的殿下听到了,她肯定没好下场。

“嗯,只是想到以后没人叫我长公主了,我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长公主,这多大回事呀?你只要跟父王说,你回来时,一切事情从出嫁前,宫人还是会叫你长公主,不就得了?”

“哦……。”

“长公主,你困了,快去歇息吧,想必此刻公子已从妖界带着提亲的队伍来临界了,最多也就两个时辰会到了,你只能睡上一个时辰,另一个时辰要梳洗,妆容。”

拂晓推着轩辕千落,回了她的寝宫,然后千落姑娘睡觉,她就在一旁守了一会,在天明之际,她便打开门,让宫人进来,自己着手为千落安排。

轩辕千落醒来时分时辰时四刻,她刚睁开眼,落倾魂便来了,而拂晓则出去。

“母后。”

“千落,该起来了,母后给你梳洗,一个时辰后,公子该来了。”

“哦。”

爱赖床的姑娘今日起来的很干脆,落倾魂觉得女儿终归是在一点点长大了,实际上轩辕千落却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那些事情惊了她,导致她后怕到现在还未平息。

待这后怕劲儿过去了,她又会变回之前那个姑娘。

轩辕千落揉了揉眼睛,慵懒起身,跟着落倾魂去了浴池,沐浴时,她问,“母后,今日我穿什么?”

好久女儿没有问她这个问题了,落倾魂笑着回答,“早就准备好了,拂晓带宫人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