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霄的表情平静,但是心中却如波涛起伏,冥冥中仿佛上天带给他一种感觉,从身前不足五步之遥的中年男子身上,他感觉到一丝亲切。

怀着忐忑的心情,罗霄声音稍微有些变化,伪装成平淡的表情问道:“你应该是罗家人吧?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确认了我的身份?”

罗言忠压下心中的激动,他毕竟是堂堂的天朝中将,权高位重的他,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亲生儿的事情,恐怕是崩于泰山而面不改色,对于罗霄没有一下来就直接认亲,他心中不但没有失落和气愤,反而对于罗霄能够控制住内心的情绪,而更有几分喜悦,几分欣赏。

思索片刻,罗言忠沉声说道:“有三点:第一,你身上原有的龙凤玉佩,购买你龙凤玉佩的人已经被我们找到,他指认的人就是你,这一点你姐姐也作了证,因为你前段时间确实卖过一块从小伴随着你长大的龙凤玉佩;第二点,你身上应该有两处标志,腰部有一颗红痣,脚心有一道疤痕;第三,相貌,你我六七分相似,就证明你是遗传了我的优良基因,不帅,不酷,但耐看。”

罗霄喉咙蠕动了几下,他心中明白,这个站在对面,一身军装的中年男子恐怕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一声“爸”,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霄儿,你是霄儿么?”匆匆走来的人群,为首一个足矣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的女人大步奔到罗霄面前,葱白的双手牢牢抓住罗霄的双臂,颤抖着身躯,她泪眼朦胧的眼睛死死盯住罗霄清秀的面孔,强忍着放声痛哭,呜咽道:“霄儿,我是妈妈,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罗霄身躯僵硬,他虽然已经猜到,但是一声“妈妈”,他同样叫不出声,多少年?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幻想自己能扑在亲生母亲怀中,向她撒娇,向她诉说相思之情。如果说他对罗言忠能感受到父子之情,但是他对杜鹃,却感觉不到母子之情。因为他的养母死得早,他是养父一手拉扯到大,母亲,这个字眼他在语文课本中学过,在字典中见过,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带给他的温暖。

这突如其来的母爱,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杜鹃察觉到了罗霄的异样,她流着眼泪的脸庞轻轻抬起,看着罗霄僵硬的脸庞,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儿子,知道这些年她让儿子受了太多太多的罪,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做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儿子僵硬不知所措的表情,杜鹃心痛如刀割。

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罗霄嚎啕大哭,这些年,要数谁最想儿子,那一定是她,她压抑的自己都要疯了,思念的滋味,如同毒蛇猛兽撕咬着她的心,多少个深夜,她从睡梦中哭醒,多少个孤独寂寞的时候,她都流着眼泪,看儿子小时候的那一张黑白色百天照片,然后狠狠按在痛苦的心窝处。她想儿子,那是她身上流下的血,长出来的肉。

当年,在得知儿子丢失以后,她疯狂的寻找过,可是天朝大地茫茫人海,找一个丢失的孩子,那简直是大海捞针。两年后,她带着对丈夫和公公的恨,离开了中华大地,独自漂流在海外。每一次思念儿子,她都把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化为动力,她拼命的工作,拼命赚钱,除了一次次睡梦中哭醒,她都把自己完全的投进了工作,她不敢想,她怕那种让她针扎似地心痛。

时间一晃十几年,终于,在她可谓是站在世界金融最顶端的时刻,她再也忍不住对儿子的思念,没有和国内的丈夫商量,没有知会罗家一声,她做出了全世界人都认为最疯狂的一件事,十亿寻子,沸腾天朝。

“霄儿,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怪妈妈当年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妈妈的错,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可是,妈妈想你,想你想的都要喘不过气。”撕心裂肺的痛哭,让周围赶过来的人眼睛一片水花。

罗霄被杜鹃抱在怀中,那温暖的怀抱让他鼻子发酸,眼泪在眼中打转,他能感觉到杜鹃发自肺腑的母爱,这种暖意就像是当年养父把他从垃圾堆中抱起,搂在怀里的感觉。他的右手轻轻抬起,虽然对杜鹃没有多少的感情,但是感动之余,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行动来安慰她。

“小娟你让开,这是我孙子。”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长相慈眉善眼,更是带着一副圆圆的老花镜,她在罗飞和罗飞的母亲搀扶下来到罗霄身边。

“都让开,这是我孙子。”罗天霸大步走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他那双充满喜悦的眼神饱含泪水,当年都是他的过错,才丢失了孙子,现在他终于能够站在孙子面前,这让他如何不激动万分。

半个时辰后,罗家人居住的那栋别墅,宽敞的大厅,此时坐满了人。罗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右手被奶奶陈淑云牢牢握住,左手被母亲杜鹃死死抓住,让他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感动,多年没有血脉亲情的他,现在却被这浓浓的亲情所感染。

罗天霸噙着欣慰的笑意,瞥了眼挂着满脸激动之色的小儿子罗言忠,随即看向毫不客气跟进来苗文海,呵呵笑道:“我说文海。今天你这唱的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