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这日是安煦两周岁生日,他这是安家的嫡长孙,众人皆是疼着宠着,又赶在腊月过的十分热闹。他外祖舅舅那边是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银丝挂面还有一个开了光的长命锁。安宁这边儿也是一套衣服,一双虎头鞋,寿桃和银丝挂面比他外祖家的减一等。安婉那边儿寿桃和银丝挂面和安宁相当,又并着一对‘状元及第’的金锞子。其他那些个安家那边儿的亲戚也送了寿礼来,估计是想借了安煦生日这事儿和安家重新亲密起来,就是二房也闹闹哄哄的送了一百寿桃并一百束银丝挂面来,从街角欢腾到街尾,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只安老爷看透了并没那么个意思,故而也没什么欢喜。

过了几日安宁送年礼回娘家,福生和安康跟着过来,煦哥儿早知道他俩要来早早就等着了,拉着两个小表哥儿到他院儿里去玩耍了。安宁让丫鬟和婆子跟着就随他们去了,家里是安大嫂在管家,安夫人也乐得清闲,镇日就围着小孙子转,见个女儿回来了也十分欢喜,拉着安宁去说话。

“二房可真够可以的,那外室登堂入室成了姨娘不说,生的那小子你叔叔闹着要上族谱,程氏哪里会同意闹的众人皆知,最后不还是上了族谱。”安夫人语带不屑道,挥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一般,“这还不算,那何氏,就是你叔叔养的那外室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那何氏原本就是下三流的戏子,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旁的本事没有,挑拨离间的本事十成十。三天两头儿都要闹出些幺蛾子来,那日煦哥儿过生日来送寿礼就是这何氏,穿红戴绿不说。一股儿风尘味儿。那二房是什么意思,这上赶着跟咱家添堵呐!就没让她进门。这到倒好了。你叔叔明里暗里说将你爹的不是了!这样儿腌臜的亲戚,就该早早断了,不然被那脏水波及可就两张嘴都说道个不清儿了!”

安宁也不打断,从‘安宁’记忆里也能知道安夫人在做媳妇儿时候受了不少委屈。二房的并不是什么好鸟,处处挤兑大房不说。旁的本事不说,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如今风水轮流转,如今大房脱去以往低潮。家里男丁争气。就连姑娘也嫁得好,何愁日后不枝繁叶茂、茁壮成林?安夫人没落井下石就算人品好,好脾气的人并不是没脾气,该出手阴你决不手软。安夫人如今当就关好门来管好内宅,冷眼看着二房那些腌臜事儿,每当外人不屑说起时。还给明辨上几句,只这明辨儿有意无意煽动什么的。佛说不可说啊不可说!旁人知道实情还会赞安夫人恭顺大方,脏水什么的全都冲着二房去了!

安夫人说了一会儿也就止了这个话题,姑娘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不想把这些这边儿腌臜事给她说让她烦恼。每次姑娘回家的时候都是跟她说哪边儿都很好很好的,向来都是跟她说好话啊,作为过来人前两年的时候安夫人还跟着担心。姑娘是她养大的,姑爷家是门第高,内宅争斗的事儿哪能不激烈的,姑娘后来生了个哥儿稳住地位哪有不好的。安夫人从小就读书的,见识也长,单就从不让安婉跟房家姑娘来往还有拒了房家的求亲这点子都看得出来!跟自己娘家的人也有嘱咐过!如今看着姑娘如今行事端庄大方、滴水不漏,骄傲的同时还有些愧疚,姑娘未出阁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好在如今都挨过来了!

“太太,二姑奶奶送年礼来了。”外面小丫鬟过来通报。安婉去年生有一子,海家几代单传,得了哥儿自然很是看重,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安宁并不大在意,就同安夫人道:“娘,我去看福生他们了。”

安夫人看着女儿越发水秀的脸颊,慈爱的点头笑道:“去吧,别让他们几个胡闹出什么来了。”

安大嫂正在前厅招呼小姑子,这两年安夫人见她行事越发谨慎恭顺索性就将管家之权给摞了下来,让她管着家。她刚瞧了温和亲切的大姑子,后脚儿就碰上了小姑子,心里还纳闷这小姑子怎么会亲自押送年礼过来,往年都是派陪房过来的。又打量她,出落的越发明媚娇美又带着少妇的妩媚,端的是个美人儿,像极了她姨娘柳氏。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儿得意,对她这个做嫂嫂的也不见得有多亲和,反而淡淡得带了个股儿疏离。安大嫂在心里将两个姑奶奶进行比较,如今不管是气质还是为人处事,这小姑子比起大姑子来差得远!只管客气笑道:“二姑奶奶怎么亲来了?”又转身吩咐丫鬟端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