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喝了一口茶笑道:“果然还是老爷一针见血啊,呵呵。”

张致远笑而不语,心里欣喜她的聪颖,他的小妻子从来都是聪明、明智的,有春风化雨的能力,她的聪慧、她的低调和守分让他在外面安心,来做张家的守护者,为妻子儿女遮风挡雨。今日的这一番谈话,就算是自己也不得不赞叹她思想老辣,眼光敏锐。心里却又是想,就是这样的明智又聪颖的她,错生了女儿身,若是生为男儿身,投身朝堂,定能大展宏图,有一番作为。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女子却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相伴一生的人,心里的满足和喜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仿佛从他乌黑深邃的目光里感应到什么,安宁心里一跳,她今天说的有点多了么,脸微微泛红,都是被这人纵容的,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不过今天他们夫妻俩的说过话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已。安宁坐正了身体,抿了抿红唇,道:“老爷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衙门,早点休息吧。”

张致远把怀表掏出来一看,点点头,嘴角微翘“宁儿,要共浴?”

安宁一愣,把手上的枕头扔过去“你快去罢!怎么那么啰嗦啊?”共浴,鸳鸯浴……瞬间脑海里闪过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慌忙地转过头去,色厉内荏嚷嚷道:“我去让婆子提水上来。”顺手将结界去了,后面还听到那人低沉的笑声。脚步顿了顿……

和大老爷达成共识后,安宁在家越发谨慎,再加上天气渐热,也不大出门了。府里的事务只有碧水和杏儿她们帮着协管,府上如今的大事儿就是张瑶待嫁的事了。在家,或是带福久游园赏景,或是侍弄正院里开春栽种的huā果树木。或是教福久读书识字,或是描鸾刺凤,或是兴趣来了雕huā刻木……安宁最近一段时间又迷上了修剪盆景。日子可真算上自在了。

过了端午,天气一如前几日般,碧空万里无云。从一早起来大日头便有些毒辣辣的,晃得人睁不开眼。张玫被范歌早早的下帖子邀过去了,安宁听她一说蹴鞠,虽然有点兴趣,但看外面骄阳火辣辣的,一点兴趣立马被热气浇灭了,虽然她耐热,还有凉玉贴身佩戴,通体生凉,但也对顶着热天气没什么兴趣。只吩咐了跟着的丫鬟婆子注意点别让二姑娘热着了。

等张玫走后,安宁懒懒的躺在凉榻上,心想自从来到都城后她还没怎么出去逛都城呢。以往在扬州时,张致远不在家,景曜和景佑去广安寺。她也不讲姑娘们拘在屋里,也常常带着张瑶和张玫,有福久后就抱着福久,出外游湖赏景,好不乐哉。瘦西湖,栖霞山。广安寺……扬州城以及附近的景致都差不多逛遍了,就连苏州也是逛过的。去年来都城时她需要操心的事务繁多,就是看景儿也是看个囫囵,没得时间细细的赏。这次来了都城了,又操心的事挺多,而且最开始来的时候天气还挺冷,还未回春的都城景色萧条没什么好景致。好不容易等到春回大地了,又忙着融入都城贵妇贵女圈子,出门访客,再接下来就是准备张瑶的及笄礼,四月又是她大定的时候,待嫁的一应事宜。这下好了等到五月空闲了下来,有时间了,天气又炎热了起来,出门就是火辣辣的太阳,多日高热,院子里的树木叶子都有些耷拉着呢。安宁向来惬意惯了,一闲散下来,骨头就开始犯懒了。坐在藤椅上,晃来晃去,又屋子里四处都摆着冰盆,有一股儿凉意,让人直想犯困。

安宁迷迷糊糊地觉得藤椅晃了起来,身上一沉,睁开眼睛,看福久正手脚并用的往藤椅上爬,旁边儿的春酌和春醉护着。安宁笑着把小娃娃抱上来,道:“热不热?”看他躺下来,像只懒懒的猫儿,不由得捏捏他脸蛋儿。

娘俩躺在藤椅上睡了会儿,旁边儿的春酌和春醉搬过了脚蹬在做针线,天气日热,她们要紧着给福久做些凉快的中衣,这次玲珑坊送来的布料不仅摸起来轻薄柔软,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烟雾的,而且听说穿起来干爽,不生汗渍,很是难得呢,总共就得了那么一匹玉色的。太太疼小少爷和姑娘们,除了给小少爷做中衣的,其余的全给了姑娘们,自己都没留呢。

睡醒了,安宁抱着福久坐在案前习字,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他的小爪儿,小福久很认真,抿着小嘴儿一笔一划的写。见碧水进来,笑道:“有事儿?”

碧水回道:“正要跟太太说呢,府里头的老爷,大爷还有瑜哥儿的夏衣玲珑坊上送来了,另有暗例给府里这些人的也就做好了。想问问太太,可就放下去么?”

安宁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你还过来问一趟,既然得了,就散了下去呗,都城的夏天比扬州那边儿热的早。”又想起这玲珑坊,去年来都城置办铺子,一间就是经营江南布料绣品的,取名就叫玲珑坊;另外一间是卖首饰珠宝的,叫琳琅阁,如今基本上每月的外衣都由玲珑坊做好了送来。提到了,她就说待下午日头没那么足了,就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