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道安宁以为景曜和景佑有了‘少年的烦恼’,和张致远说了声,大老爷抬步到了景曜的院子,但见丫鬟们守在书房外,让丫鬟们噤声,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站在咬牙切齿的兄弟俩身后,但看到宣纸上的字,冷峻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一时间就连书房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起来。

景曜和景佑发觉不对,回头一瞧,大惊,试图毁尸灭迹,原本俊秀的字迹模糊不清,颇有些似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爹——”爹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爹看到了多少。

“胡闹!”

景曜和景佑老老实实的站在张致远跟前,十岁的儿子已经达到了父亲的胸膛,张致远看了一眼那团黑兮兮的墨迹,道:“说吧,怎么回事?”

景曜和景佑便将几日前女儿节发生的事如实道来,简单说起来就是那公鸭嗓出言侮辱了景佑两句,他们俩到底是血气方刚的,以前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自然是要报复回来。

“你们俩不过十岁年纪,就想着这些奸猾计谋,这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景曜张嘴就道:“圣人也说:‘君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那人出言侮辱到景佑头上,也不把我们兄弟看在眼里,若是一味退让,那等小人不会觉得我们仁厚,反而会认为我们堂堂二品大员家的公子,国子监读书的士子软弱可欺。娘也教导我们在受人欺凌时,纵使不反击,也不能一味忍耐。再说儿子们也是气不过那公鸭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只是想给他一些教训罢了。”

景佑只是当时气恼,被那样下流的眼神看让他动了肝火,后又知道那人的身份,这样的小人就得给他教训。见张致远脸色稍霁。便接着景曜的话说道:“父亲,儿子们受父亲和老师的教诲,那些奸猾小计也是对着小人的,不过是整一整他罢了。要是儿子们没抓住他的辫子。也就罢了。要是可能的话,儿子还想夜黑风高的把他拉到胡同口里套上麻袋暴打一顿出出气呢。儿子哪里受过那样的委屈,爹就不替儿子想想?”最后声音小的很,但也足够大老爷听见。

这委屈挠到大老爷的痒处了,从小到大景曜和景佑虽调皮了些,但独立的很,也不叫苦。当初他们四岁就离开家。俩小孩儿就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乍然离开了家,送到寺庙里,张致远也心疼孩子,也不放心,还特地在广安寺多呆了几天,陪着他们,但他俩虽最开始见不到娘。哭闹过几次,后来熟识了环境,就不闹了。后来习字、练武、雕刻再苦再累都没叫过委屈。说不想学了,张致远虽嘴上不说,但心里以他们为傲。这下子儿子受了委屈,和当爹的倾诉呢,张致远苛责的话哪里说的出来,不过是担心他们俩自满走弯路而已。只语重心长道:“话虽如此,但是你们俩才十岁,别没得还没整倒人家,倒将自己折进去了,还是好生读书要紧!”

景曜和景佑心中已打定主意了。嘴上虽然应了,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好生整治一番那下作的公鸭嗓!

见景曜和景佑耷拉着脑袋,张致远如何不知道他们俩的想法,却知道硬来不得,只想等他吃了亏后,再好生说说他就是了。临走时还不放心。遂加了句,“待明日下学后,我让乌先生指点你们行事政策,有什么不懂的尽可去问。”乌先生自张致远父亲就是张家的幕僚,饱经世情,有丰富的幕僚经验,对政治时事有独到见解,让他于官场上处事可教导两个孩子。再说了能以此让俩孩子吃了亏,就会吃一堑长一智,就算吃了亏,现在还有他在后面兜着。就护短这一点来说,张致远最甚,不还有一个护犊子的在。

等张致远走后,景曜把搞成一团漆黑的宣纸烧了,无声的笑了:“爹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不过既然爹知道了,那就代表娘也会知道——”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在他和景佑看来,对付那公鸭嗓吃了亏还不如来面对娘可怕呢。

不过景曜只猜对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张致远回到正房,安宁本来还促黠道是不是什么少年的烦恼,听了张致远的话,秀眉皱了起来。“他们俩准备怎么整那狗仗人势的公鸭嗓啊?”

张致远功力精进,不然怎么能悄无声息的站在景曜和景佑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呢,把他们俩的计谋看了个大概,一说。安宁不赞同的道:“这么小就搞出这样奸猾的整人计谋了,以后大了可怎么办啊?”

张致远也点头,但小妻子的下句话让他差点撅过去。

“不愧是我生的啊,不过这计谋实施起来还得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