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款款道:“到底是正儿八经的正房,就算是种上这些个果木,也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不比我家芳菲满园的院子差的,而且这花果还能收获来自己吃用,可见姐姐是个会生活的。”暗自不屑,就算是当初嫁到张家又如何,就连正房都住不上,若不是肚子争气的话,能不能在这张家站不站得稳脚还说不定呢!如今夫荣妻贵、母凭子贵的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还改不了之前的小家子气,会生活?谁家的院子不是花红柳绿,就是芳菲满园,偏就她搞特殊!

面对安婉这不阴不阳的话,安宁暗自好笑,安婉尖刺不是一次两次,若是计较的话,有生不完的气,而且她们本不就是一路人,她自不会出言给安婉难看,只装作听不懂。

一拳打出去无处着力,安婉不甘心的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张玫身上,眼睛一亮,轻笑道:“都说姐姐如今最是贤惠端庄,对待孩子也是一碗水端平,可姐姐教养这么多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怎么不找个帮手来分担一二呢?旁的不说,现成的可不就有一个……”说完拿着帕子掩着嘴掩住嘴角的嗤笑。

安婉这话不阴不阳,又意有所指,可不就是直白的挑拨,根本就是直言到安宁的家事上来,所言安宁平日里的贤惠大度都是装出来的,就算是安婉是安宁的同父妹妹,但也逾矩了。偏还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安宁笑意未达眼底。道:“姨太太哪里的话,这不还有奶娘丫鬟们在呢,我能操劳到哪儿去,再者张家人丁单薄。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个,比不得姨太太家枝繁叶茂的。”

‘枝繁叶茂’安婉手指猛地攥紧帕子,指尖煞白。海家孤儿寡母单丁哪来的枝繁叶茂?想到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安婉心里暗恨,这几日可劲折腾海彦立新收的两个通房丫鬟,夜夜都让其睡在脚踏上,指使人又端茶又捶腿的,弄得娇滴滴的美人儿日渐憔悴,如此也不觉得解恨。平常听不得旁人说这些。如今被安宁戳中了肺管子,缓了好一会子,再听安宁对她的称呼明显的疏离,对比她这一嘴一个‘姐姐’来说,手指紧了紧。也觉得讽刺。这姐姐、妹妹的说的好听,那点子血缘关系早就磨蹭的一干二净了。

端着添香才沏上来的茶,安宁拿着碗盖刮了刮茶碗里的茶叶,那甘美的芳香顿时溢满了屋子,曼斯条理的气度让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安婉心神有些不定起来。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海家小女娃突然大哭了起来,安婉听的兀自心烦,语速很快带了不自觉地尖锐:“到底是怎么服侍的?还不快将姑娘哄哄。”转身对安宁道:“姐姐真不好意思,这些下人素日里在家里蠢笨不会点眉高眼低的,偏偏在外面儿还是个榆木疙瘩。不准个,还真得费点事好好调^教调^教……”

安宁截断了安婉的话,轻轻一笑,更显温婉,道:“横竖都是你家的奴才,回了家关了门怎么管教都行。”言外之意别在主人家管教自己的奴才。这指桑骂槐的把戏安婉玩的已经不是一出两出的了,而且安宁还真不想和安婉说话了,明显的不想和安婉一般见识。

此言一出,安婉顿时神色一窒,她哪里听不出安宁的言外之意,浑不在意地道:“姐姐说的是,横竖费些事管教就是了,我看姐姐家的丫鬟规矩行事都是好的,还是你会调^教人。对了我还没见过小外甥呢,奶娘也不抱出来瞧瞧?”

安宁呷了一口茶,拂拂衣角,道:“去看看琳儿醒了没?若是睡醒了就抱来见一见姨妈。”原本安婉送上来拜帖说是一会子就来,小汤圆那小娃娃还逮着廊下的鹦鹉玩的正兴高采烈的,对于安宁把他丢给奶娘这件事很不爽,两只嫩嫩的蹄子死死抓着安宁的衣领,小脑袋埋在安宁胸前,小身板可怜兮兮的一抖一抖,时不时传来呜咽哭声,这委屈的样子,有谁敢抱走这小祖宗?奶娘也有经验了,在一旁等候,安宁哄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被奶娘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