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他们几个在画舫优哉游哉,安宁也没自己与账册奋战,真说起来这些年安宁管家理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使自己整天泡在那些繁琐的事务里。再者她对掌管事务和人情往来实在没什么热情,不想自己烦劳,因而都将身边的大丫鬟培养来做帮手。

不说嫁人的碧水和杏儿,她们俩都是配给管事,做起了管事娘子,再者如今的几个大丫鬟,皆是手脚伶俐目光清正的,除了添香外,鹊儿、染翠、醉雨皆是先经由碧水和杏儿带着她们一段时间,再者还有几个大嬷嬷调教过的。

别看现在安宁管家顺心顺手,再初来张家时可算是举步维艰。造成这样的情况原因很多,陈氏多年无子加上后院又多了几个千娇百媚的通房姨娘,不免心情抑郁,自怨自艾,再加上为了求子延医问药,再加上生张瑶时伤了身子,如此恶性循环使得身体越发不好,缠绵病榻。这时候就该好生将养,偏偏陈氏好强,不肯落人褒贬,强撑着身体操持家务。再加上后面张致远驳了她娘家嫁二房进来的请求,新进来的周姨娘又是官家出身,让陈氏危机感更深,唯有牢牢抓住管家大权做依靠,费心费神,使得原本就大伤元气的身子差上加差,后来就成了熬油了。

因为抓紧管家大权,陈氏一向护短,又张母因为陈氏无所出而厌弃她,陈氏心高气傲,使得原本府里忠于张母的奴仆削减的削减,调换的调换,使得陈氏从娘家带来的陪房水涨船高,气焰高涨。这情况在陈氏去后都没有得到改善,周姨娘也是心高气傲的,她原本是官家出身,是贵妾,来到张家没多久。陈氏就去世了。周家不过是走了运的暴发户,不过靠着投机取巧、左右逢源才有那时局面,就是周姨娘自傲的六品通判的哥哥的官职,也是靠捐官而来。正经科举出身的本就和捐官不在一条道上。因而看不上周家这样的,再加上周家发家的缘由不是很光彩,根基本就浅薄,又妄自尊大,在正经世家看来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当初周姨娘会被说给张致远,也不过是被别人当成了试探张致远的棋子罢了,偏偏周家和周姨娘不自知。

周家这样的人家。而周姨娘又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也说了这世上像安宁这样将嫡庶一视同仁的根本就是凤毛麟角,在别人看来,表面上说她贤德大度,暗地里大多是认为她是包藏祸心,是个奇葩。这时代庶女多是被关在内宅等着嫁人,学些女工针线,好些的再学些读写。就是顶好的待遇了。而周姨娘这样的根本就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导,不然也不会被一个丫鬟拿捏的紧紧的了。

周姨娘原本在家里被嫡母、嫡姐妹欺压的紧了,等到嫁到张家有了身份。嫡母反而高看起来,不免沾沾自喜,再加上陈氏去了,后院能和她分庭抗礼的姨娘通房皆无。意识到张家的家大业大,对管家权跃跃欲试,欲弄权揽财,只不过张家的奴仆成分错综复杂,抱团的抱团,周姨娘无从下手,再者周姨娘也没那么大的能耐。下人们阳奉阴违,恰逢宋姨娘有孕,各处都忙着讨好奉承宋姨娘去了,使得中馈乱成一团。

身体原本就不大好的张母不得不担起管家的担子来,张母多年不曾管家,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大好。身边的老人早被陈氏寻由头调开了,换上了自己的陪房。再加上周姨娘飘飘然,调用那些奉承她的,使得原本就糟乱的后院搅成了一锅粥,等到安宁嫁进来,面对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而且更糟糕的是,安宁初来乍到,除了陪房的一家子根本就没有可用的人手,不可谓不艰难。等到后面陈氏的陪房的还有奶嬷嬷被处置后,情况才渐渐明朗起来,饶是如此,安宁也没像陈氏那样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样样操心。若是那样大事小事一把抓,不活活累死才怪,安宁才不会做那样的傻瓜,她将职权划分开来,具体责任到各个管事,安宁只作个总揽,下面怎么行事不再过问,这样总算轻松许多。

期间做了不少调整,再加上还有大丫鬟分担,嬷嬷们协助,还有张瑶、张玫被以锻炼管家能力的原因推上阵,安宁作总揽不亦乐乎,没那个尽心尽力还吃了不讨好的情况出现。

安宁舀了一勺杏仁酪喂给嗷嗷待哺的软团子,满意的看着添香和鹊儿与账册奋战。

原本以为景曜他们兄弟几个要在外面呆到傍晚才回来,没想到他们仨半下午就回来了,安宁揽过福久,问道:“去瘦西湖游玩的怎么样?我听说瘦西湖画舫小楼里的淮扬菜最正宗,伴有阵阵琴声,再有那绮丽的景致,想来不错罢。”扬州瘦西湖比之杭州西湖,另有一种清瘦的神韵。‘垂柳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江南风景如织,以前安宁不拘在屋里,时不时的带孩子们踏青、拜佛、赏景……就是苏州也借祭祖的机会,玩遍了。在都城虽然这种机会少了很多,但都城的景儿还有京郊的庄子还是有机会就去赏玩的。

景曜“嗐”了一声,道:“别提了,不知哪里来的疯婆子,直勾勾的看着我们,还叫嚷些让人听不懂的浑话,张牙舞爪的过来,差点抓伤福久的脸颊,平白坏了兴致。要不是看在是老妪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