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车马喧闹,梨园门口堵着一群人,专门安排了场面接京城有名的花旦喜儿和武生胡小猛到北平最大的京城第一楼里演出。

建国后的梨园京戏终于有了起色,他们渡过难熬的岁月,如今出落大方的喜儿和胡小猛是梨园行的招牌,正值北平城大搞文化建设,梨园京戏作为国粹,自然大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喜儿和胡小猛两个名角儿同台搭档,使得梨园行弟子成为各家戏楼抢着邀请的人物。

那时候龙师傅和关师傅已经退居幕后,梨园的生意基本上都是胡小猛打理,龙师傅很少过问,倒也没出过差错。

困难时期,胡小猛一人支撑起了梨园几十位师兄弟的糊口钱,如今他当上梨园大拿,也算是实至名归。

一些年轻的见了胡小猛都要叫声爷,叫声胡爷,但现在倡导平等,更多的人都称他为胡同志。

秦长卿一大早因为江生的不辞而别没心情吃饭,叫了辆车就径直奔了京城第一楼听戏,如今秦家在北平城算是无人不知,秦长卿到了京城第一楼人人都要称他一声小三爷,安排最上面的雅座,那座位上放着个黄金铃铛,一旦坐在这位置上的主有什么话,那就是金口玉言。

秦长卿看着台上一些小戏,心里烦躁,摇响金铃铛,第一楼的掌柜立马赶到秦长卿身边,躬身问道:“小三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长卿说道:“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人都敢下台,直接让今天的角儿上场,以后凡是我到场就不需要前戏了,实在没心情看这些污了眼的东西。”

“这,小三爷。”掌柜的有些为难,他请梨园戏班子来演戏,这些曲目都是应观众要求定好了的,再者梨园有梨园的规矩,只有上了台的戏子才有赏钱拿,不然等角儿演出完给手底下师兄弟分红时,没个出力的主次,那就乱了套了。

秦长卿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金条放在桌上,说道:“这是给你的,没上台的演员们赏钱照发,所有梨园来的人演出费加一倍。”

“哎哟,多谢小三爷。”掌柜收起两根金条,连忙道谢,照着秦长卿说的连忙下去吩咐。

不一会儿喜儿和胡小猛就登台演出,两场戏下来,喜儿和胡小猛都觉得累了这才作罢,秦长卿在台上看得兴致全无,又将掌柜的叫过去,附在耳边悄声言语几句。

掌柜的点头,走到喜儿和胡小猛上妆的后台,正见胡小猛洗脸卸妆,而身材窈窕的喜儿也正准备将脸上的彩妆抹去。

掌柜的忙说道:“胡爷,小三爷要见见花旦,请他到楼上一叙。”

“就是秦家堂口的那个小三爷?”胡小猛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是,正是秦家的小三爷,刚刚打赏给梨园角儿们的主,这不还给您备了厚礼。”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的钱票递给胡小猛。

胡小猛一看这钱票上的数目,吓了一跳,问道:“怎么给这么多钱?”

喜儿说道:“师哥,我听江生哥讲过这小三爷,叫秦长卿,与他相处甚好,既然他要见我我洗了妆就去看看。”

掌柜的连忙说道:“小三爷特别吩咐了,别卸妆,这样就可以。”

喜儿皱着眉头,不明白掌柜这口中的小三爷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也没多想,就起身跟着掌柜去了戏楼的楼上。

进入客房中,房内干净整洁,红毯铺地,掌柜的将喜儿送入房后就告退出去,喜儿有些腼腆地站在秦长卿面前,说道:“见过小三爷。”

秦长卿看向喜儿,说道:“像,你这眉眼真像他。”

喜儿说道:“小三爷是说我像江生哥哥?”

“对,你怎么知道的?”秦长卿有些好奇问道。

喜儿说道:“在梨园的时候师兄弟们说过,还有人说我和江生哥哥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嘞。”

“是嘛,原来是这样。”秦长卿说道。“你知道我认识江生?”

喜儿说道:“知道,你以前和江生哥哥去过梨园听戏,那时候我还小,后来江生哥哥也跟我提起过你。”

“江生是怎么说我的?”秦长卿问道。

喜儿说道:“他说你是大好人,和那些有钱的纨绔子弟大有不同。”

“的确是大有不同。”秦长卿说道。“不过他却是看错了,我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