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汀,22岁,明华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是吗?”

李阳光的视线从刑侦大队之前做的笔录落到女孩的脸上,再一次被她苍白的脸色惊了惊。

叫薛子汀的女孩穿着橘粉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坐在车后座上,低着头微微喘气,撑着膝盖的双手颤抖不止,指关节因攥紧而泛白,浑身都写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长着一张小圆脸,面颊上还有一些婴儿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只是眼圈微红,之前应该是哭过。女孩身上有种像小猫似的软萌气质,特别挠人,叫人禁不住怜惜,连素不相识的李阳光都忍不住想安抚她几句。

她像是脱虚了似的,说上一句话都要费劲力气,过了十来秒才点了点头。

李阳光向身后的时年递去询问的眼神,明明全副注意力几乎都在这个女孩身上,但时年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李阳光只得自食其力:“小姑娘,我看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刚民警都说你晕倒了。”

闻言薛子汀猛地抬头,清澈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恐慌,登时像打了鸡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很好,就是有点累!警察叔叔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李阳光说:“行吧,据派出所的民警说,你报案时说案发后,你亲眼看见有人从事发大楼离开?”

她点头:“我看见有人开车从大楼旁边开走了,往那个方向去了。”她指向大楼西边。

时年和李阳光对视一眼,看见对方皱起了眉。

那个方向是洪远区的边缘,与临县的山区接壤,一向是脏乱差的代表,不要说监控,很多地方连水泥路都没有,追踪起来很不方便。

“时副。”

周放这人让大家都有些怕,原因无他,他个子近一米九,且面相偏凶,还浑身肌肉,同时酷爱拳击,发起怒来像一只金刚,发起狠来能放倒一个连。

然而此时此刻,他拎着一杯奶茶和一盒蛋糕,像巨人捏着玩具,偏偏还要小心翼翼,画面有些喜感。

白宁不悦地跟在后面。

时年示意李阳光拿走。

李阳光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中一阵的惊涛骇浪:难道是给我买的?难道时副队他对我......

时年知道这货又在瞎想,于是啧啧嘴,不情愿地伸出金贵的手拎过去,递到薛子汀面前。

薛子汀涣散的眼神一点点聚焦在他脸上,男人好看的五官终于是将她的意识刺激醒了些。

她心里怦怦跳,红着脸摇头。

“法医说你晚上没吃饭。”时年的语气微微僵硬,但低沉而柔和的嗓音让人很容易忽略这些细节,“这段路上的监控很早以前就坏了,也就是说我们几乎没有一点关于疑犯的线索,你的笔录可能会成为案情的关键。

“但是你现在这种状态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你的回忆和描述。既然你不想去医院,那一定是想快点回去。你赶紧做完笔录,我们也能早点下班是不是?”

薛子汀怔怔地望向他,没想到这看着冷峻倨傲的人说起话来能这么温柔,焦灼与害怕渐渐如烟散去。

“谢谢。”她腼腆地道谢,缩在车上喝奶茶。

时年亲手将蛋糕的盒子拆开给她,细腻的动作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白宁就更不好了。

李阳光与周放偷偷交换眼神。

虽然说是为了快点做完笔录,但是莫名感觉时副有点温柔有点贴心是怎么回事?从前有个实习警花出外勤,被狗急跳墙的嫌疑犯砍伤了手臂都没见他去扶一下!

应该是吃了东西的缘故,薛子汀脸上稍见了些许血色,说话也多了气力,她咀嚼着珍珠,有气无力地说:“我当时听见有车引擎的声音,下意识就躲到草丛里去了。”

李阳光飞快记录。

“你躲在哪里?能说得具体点吗?”时年问。

她抬头张望,指着楼外东边的草丛说:“我当时躲在那边,车是从西边走的,不然那个人肯定看见我了。”

东边的杂草长得足有半人高,以薛子汀的身形,白天缩在里面乍一看也找不见,遑论视野不好的晚上。

白宁修剪精致的眉锁紧,走近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你家住这附近?”

“没有,我......我坐车坐过头了,然后按着导航走,就......就到这里来了。”

李阳光这个话匣子马上进入开启模式:“那很正常。现在的地图经常给带到小路去,有一回我们进山区追疑犯,你猜怎么着?导航给我们指的路是一条河,还大言不惭地说‘前方直行三百米’!你说气不气人?”

白宁瞪他:“没事扯什么有的没的?记你的笔录去!”又问她,“那你看清开车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只看见一点轮廓,应该是戴着帽子和口罩,我不知道是男的女的。”

“车呢?什么颜色,什么车牌号?路口刚好有路灯,对方开出去的时候你应该看见了吧?”

“是白色的比较旧,牌照的话我没注意。”

不是专业人员,即便瞄到了车牌也不一定记得住,这一点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