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父是初中数学老师,温文尔雅,涵养十足。

薛母则在当地经营着一家理发店,性格豪爽,手艺出色。

父母确然对她都很好,但她也有一些无法说出口的苦楚。

首先,薛子汀并不擅长读书,数学尤其差,从小到大让薛父操,了不少心,常抽空给她补习,有事没事就给她塞数学题,让身为学霸的弟弟薛昼监督,但题做到吐了也只能让她的分数游离在及格边缘,好像学习的唯一的成果,就是让薛父无奈地接受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数学白痴”的事实。

对此,薛父倒是不曾责骂她,只是一次次表露的失望之色让薛子汀愈发没有自信,做事也畏畏缩缩,当然,也更不喜欢数学了。

至于薛母,喜欢在外貌上折磨她。薛母作为一个理发师,生怕与小年轻的品味产生差距,为了缩短代沟的距离,她长年累月孜孜不倦地学习新潮的发型和染发色号,为了拉进与年轻顾客的距离,网络热词掌握得极快,简直令身为年轻人的薛子汀自惭形秽。

但不幸的是,每每get到新技能,薛母都爱在宝贝女儿头上先实验一番,常常赶着假期给女儿一通洗剪吹。

有那么一两回头发做得夸张,但又没时间改,薛子汀不得不就这么去学校上学,以至于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她胆子小,看见老师的黑脸就吓得哭到说不出话来,然后班主任又只能叫家长。

高中之后学校管理更严,薛子汀也没闲时间给她捣腾,薛母总算放过了她。

这一回她难得来一趟,刚好想试试最近流行的羊毛卷,加上闲着也是闲着,一大早起来就想给薛子汀捣鼓发型。

她拒绝了N次后还是被锲而不舍的薛母抓过来按在了座椅上,开始在时年的客厅里吹吹剪剪。

明天薛父薛母就要回去了,时年带着薛父出去买了点当地的特产,顺便采购今天的菜,两人回来就看见薛子汀头钻在被子里哭,薛母的表情则是一言难尽。

时年好不容易把人从被窝里劝出来,虽然薛子汀泪眼汪汪的十分楚楚可怜,但他居然第一次不是先注意她漂亮的眼睛,视线无法控制地被头发吸引。

因为实在是太冲击了!

原本薛子汀是留着中长发的,现在不仅被剪得还没到肩膀,致命的是还被烫了个羊毛卷!由于薛母的过度关怀,卷发还卷得尤其多尤其密,乍一眼像极了何润东版步惊云,还是被雷劈过以后导致头发爆炸的那种,实在不堪入目。

时年没忍住,噗嗤一声当场笑出声,薛子汀刚止住的眼泪猛一下又喷出来,大哭着拼命捶他。

薛父一脸哀怨地瞪着薛母:“你看你,怎么又手贱了?”

薛母色厉内荏地维护自己:“这不是有点激动吗,手滑就剪多了一点点。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看的嘛!”

薛父丢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居然还这样说,你良心不会痛吗?”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幸好这是你女儿,要是店里客人,非把店砸了不可。”

薛母也自知理亏,暴脾气难得没发作。

薛子汀这回是真生气了,头发变成这副丑样子就算了,还被最喜欢的人看见,有一刻简直不想活了!

她闷在房间不愿见人,饭也不来吃,只顾着哭,薛母软硬皆施都不成,最后还是时年柔声细语地劝说,又拿了个发绳,将那些炸成棉花糖似的卷发绑起来,才稍微好一些。

饭桌上,双眼肿成红核桃的薛子汀看见薛母就哼地撇开脸,薛母尴尬,找话题:“诶呀汀汀,明天你不是没课吗?刚好小年也没上班,机会难得,要不要出去玩玩?”

薛父也说:“是啊,虽然说现在人还没抓到,但汀汀要这样躲一辈子也不现实,日子还是要过的。有小年在身边,比我们这俩老头靠谱,我们也放心。”

“也行。”时年给她夹一根鸡腿,“这么久了也没带你出去玩过。”

“我都可以的,反正也宅。”薛子汀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没拒绝,心里还是有点想出去玩的。

这两天越来越想不起事,尤其是关于时年的。这个总是在身边的男人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即使有时候她会有些恍惚错愕,猛地想不起他的名字他的来历,但她依旧很迷恋他。

像有个调皮的孩子搬了尊鼓在她心头,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那尊鼓就会狠狠被敲响,让她的心口砰砰直跳。

她真的很怕哪天把他忘了。

想想就心慌,心慌到想哭。

没人察觉她的心思,在薛母的带动下,他们正在讨论去哪里玩。

“不然动物园吧?”薛母说,“来之前就听说洪远区的动物园很好玩。”

薛父吐槽:“汀汀这头发,进动物园倒是可以跟山羊认亲了。”

薛子汀羞恼:“爸!”

薛父笑笑:“老爸开玩笑呢,怎么这么没幽默感?不然去水族馆吧?应该也挺好玩的。”

时年没什么意见,都快三十的人了,只要带着薛子汀,去哪里不一样。他问身旁扒饭的女孩:“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