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婴从元宝手里接过手巾,即便几乎彻夜未眠,他也不会为了打起精神用冷水洗脸,而是慢条斯理浸润了温热的水,敷在脸上,这让生性畏寒的他内心极度满足,但就算如此,世家孕育出的仪态根深蒂固,他也鲜少会露出什么享受的表情。

他又缓步走到饭桌那,面无表情地用完了早饭,就着元宝递过来的水杯漱口,然后才吩咐道:“叫人准备准备,摆驾永畅宫。”

元宝差点把水盆摔了。

“主子您去永畅宫干嘛?”

薛婴淡淡地道:“既是苏宝林从长春宫回去以后就生病了,总要去看看。”

“您别信那些风言风语!”元宝提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那样做张做智地演给谁看!明明身体壮得像头牛,生个屁的病!不过就是装模作样借势往主子头上泼脏水罢了!要奴才说,您昨晚压根就不该把皇上推过去,还不定得被苏宝林在床上吹多少枕边风呢!”

他还要再说,突然感到薛婴的眼风扫过来,冷得能冻死人,急忙刹住,给了自己一嘴巴:“奴才多嘴了,说什么不好,偏戳主子的心!奴才该死!”

薛婴道:“既然你心里不高兴,那就别跟去了。”

半刻钟后,元宝哭丧着脸小跑着跟在凤辇后面:“主子,主子您把这斗篷穿上,外面凉!别冻着了!”

凤辇行至长春宫门前长长通道的尽头,一转弯,可巧了,那头走过来一个人,不是苏平疆是谁?

苏油本来要跟着他,苏平疆想象了一下,万一他和那位鼻孔向上翻的元公公打起来,画面太美丽,没敢带他去。

他离老远就看见了凤驾,早早地停下脚步,往边上一让,屈膝低头,恭敬下拜。

薛婴摆了摆手,示意车辇停下,他下了车走到苏平疆前面,弯腰扶起他道:“苏宝林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平疆就很纠结了。

他之所以今天主动过来,是因为从王纯那听了宫内的流言后十分不安,他对自己一向是务求坦荡磊落,这种和他有关又有损皇后清誉的谣言还是过来解释一下比较好。

但在看见凤辇的第一时间苏平疆就觉着自己做事是有些不妥当了。

后宫事务繁杂,薛婴身为皇后必定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一直在宫里等着他随到随见呢?

当下他便再也不好意思说他是来参见皇后的,道:“臣是要去御花园散散心。”

薛婴:……御花园是在东南角,我这长春宫是在北边儿,永畅宫位于两者之间,你是怎么走到这边来的?

看破不说破,薛婴心中暗自欢喜,道:“本宫正好也要去御花园散心,不如一起?”

也不等苏平疆回应,便转身道:“都撤了吧,本宫不坐车,走走路。”

凤辇什么的是撤了,元宝领着一干太监们还是簇拥在身后,亦步亦趋。

众目睽睽的这还怎么约会啊?

就这么着到了御花园入口处,薛婴实在忍无可忍,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本宫和苏宝林有事要谈,你们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