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婴再昏睡过去,贺鸣凰就抬腿走人了。

苏平疆今天也落水了,她也没好意思去永畅宫抢床位。

不让人探视纯粹是觉得这个晚上应该好好休息养病,而不是要耗费心神去应付那些压根不诚心的“探视”。

若是知道一番好意被后宫选侍们以如此阴暗的心理揣度,她非暴起杀人不可。

托这场意外落水,薛婴难得地睡了一个极为香甜、充分的觉,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醒了以后便开始忙。

半个时辰之后,各宫都收到了长春宫皇后的口谕。

寒暑桥——也就是落雁湖上那座折桥——薛婴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名儿,还是问上了年纪的老太监问出来的,口谕道:那座桥腐朽破败,是本宫疏忽失职,从今日起到来年二月底,桥两边会暂时封闭进行修缮,请各宫选侍务必不要偷偷上桥游玩,以免发生意外。

说完这件事之后,还郑而重之地对选侍们进行了告诫。

归纳总结就是六个字。

不信谣,不传谣。

大家听完了都是一脸懵逼:啊,就这?我彻夜未眠考虑怎么站队,结果就这?

可再简单明确的话,备不住有人分析。

皇后的口谕避重就轻,将事件归因为寒暑桥年久失修,而不是他和苏宝林任何一个人的责任,这何尝不是给了皇上一个面子?看来苏宝林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轻。

而这条修缮告示也明确地表明了一点——后宫公务还在皇后手里执掌着呢,皇后已经是封无可封、晋无可晋了,所以从权柄上看,他的地位仍然非常牢固,皇后在皇上的心中才是分量最重的。

薛婴不太关心这些选侍们怎么议论,他正在听齐永年的复命。

长春宫里元宝负责薛婴近身伺候的事项,齐永年则是负责宫务,他去永畅宫传话来着,这会儿回来了,摸不清楚皇后的心思,跪在地上道:“苏宝林果然留奴才问了几句话,小的不敢隐瞒,苏宝林还赏了奴才些银子。”

薛婴道:“问什么了?”

“问皇后凤体如何,什么时候醒的,睡得好不好,用膳如何。小的按照皇后的意思回了苏宝林以后,没多做停留,就回来复命了。”

齐永年是这么跟苏平疆说的:“皇后夜里睡得挺好的,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以后精神头儿也特别好,胃口也不错。”

薛婴很满意,点头道:“差事做的不错,他赏你的银子你就自己留着吧,下去。”

过了不一会儿,果然听人在外头传:“苏宝林求见。”

齐永年这么说,在苏平疆耳朵里,就跟回光返照了似的,那还能坐得住吗?

苏油拉了半天没拉住,他还是跑过来了,一进屋看见薛婴半倚在榻上,裹着狐裘,面前放着炕桌,上面摆着一摞摞的文书和笔墨。

阳光从窗子那头进来,照在头发上好像给头发镀了金边,照在白皙俊朗的脸上显得轮廓边沿都有些透明,专注看书的眼睛仿佛浅棕的琉璃,流淌着淡淡的光辉。

苏平疆呆滞了片刻,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薛婴的确很虚弱,但应该也不至于立刻撒手西去,请安之后便问:“皇后……你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