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刀岭的五天,是永生难忘的。

墨君邪亲自带领士兵,顺着崖底往上爬,他们不放过任何一棵斜生长出来的树,仔细的检查,是否有顾长歌停留过的痕迹。

白天在山间穿梭,晚上则睡在枝丫上。

人手不够,墨君邪便下令调兵,让其他几城的全部都聚集到这里。

远在虔州城的晏行,是在顾长歌坠崖两天后,才得到的消息。

三千多里云月,他疯了似的一天之内到达。

两个男人见面,二话不说就扭打在一起。

晏行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的拳头生硬,招呼在墨君邪身上,一点都不客气。

墨君邪没有还手。

事情发生的太快,韩孟令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要去拦架,谁知道打着打着,忽然停了下来。

晏行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歇斯底里的冲着墨君邪喊,“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好!你身为她的男人,为什么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你保护不了她不早说,你把她给我好不好!你居然…你居然让她……”

让她活生生的从悬崖上掉下去!

后半句话,晏行哽咽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他红了眼睛,狠狠偏过头去,夏日空气酷热,所有人却觉得寒冷。

墨君邪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韩孟令看不过去,他上前几步,接过话音,“晏行,注意你的身份,有些话不能乱说!你以为他心里就不难受吗!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他多久没有休息了,你……”

“够了!”墨君邪伸手打断他,“他说的对,是我不好。”

细风吹来,枝叶簌簌作响,卷起两个人的衣角,一并吹来的,还有空气中眼泪的咸湿。

两个男人自从打了一架后,谁也没有理会谁。

他们发了疯的日夜寻找,然而,一连三天都没有结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长歌存活的希望就越小。

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捱几天?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韩孟令不敢劝,赵堤和吴狄整天急的转圈,两个没心没肺的人,如今凑到一起,就是面面相觑的互相叹气。

他们都在担忧墨君邪。

他越是平静,他们越是害怕。

害怕他某一天,承受不起,然后忽然崩溃。

一旦墨君邪崩溃,那不仅仅是士兵们的不幸,更是整个天下的大不幸。

从这场内乱可以看出,良文帝为了巩固统治,甚至不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别国相互勾结,要知道请佛容易送佛难,真的由了良文帝胡来,大良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都不敢保证。

或许民不聊生。

或许遍野横尸。

或许黑暗无边无止。

担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太阳依旧每日照常升起,可是到底有没有明日,谁的心里都没底。

直到第四天清晨,休息的士兵轮班,继续之前的范围,开始寻找。

随后没到半刻钟,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到墨君邪跟前,着急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声的汇报,“将…将军!”

刚入睡的墨君邪,闻声立刻站起身。

他脸上还带着惺忪,长出的青色胡茬让他看起来更加颓废,不过那双眼睛却饱含期待,颤抖着声音道,“找到了?”

士兵嘴角哆嗦,只是弯腰颔首。

墨君邪目光黯然几分,他深吸口气,看向晨光熹微的天空,半晌后幽幽的道,“带我去看看。”

周围早已聚集了一群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士兵带墨君邪而来,众人自觉让出道路。

明明已经到了跟前,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就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墨君邪悄悄的捏了捏拳头,他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可想到她还在等着他,脚步便迈的更快。

哪怕…哪怕害怕看到那样的场景。

“将军,到了。”

墨君邪出神的空隙,二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本以为会看到顾长歌面目全非的尸体,却不料只有她几片衣服上的布料。

他浑身一紧,不等脑子做出回应,身体已经先一步跨步过去。

“这是……”

“是夫人衣服上掉下来的。”

“谁是第一个发现的!是谁?”墨君邪紧紧抓着布料,视线左右环顾,“是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