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英俊的眉眼,近在咫尺,定定的看着她,眸中写满了乞求和期待。

顾长歌张了张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

想要表达的,让她感到不悦的,他都事无巨细的提到了,她反而不知要做什么。

不管有没有道理,墨君邪这番话将她说服了。

顾长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双手搀扶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沉默蔓延,心思百转千回。

“墨君邪。”她说,脑中还保持着理智,“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对我不好,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是吗?”

“好吧。”顾长歌妥协,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藏不住任何的秘密与情绪,她老实的道,“有一点是因为你的身份。”

“是吗?”

“有很大部分是因为你的身份!”她瞪他一眼,恶狠狠地道,“你再打岔我不说了!”

“您说您说。”墨君邪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她凶巴巴的目光中,将嘴闭上,手配合的做了个缝补的动作。

顾长歌唇角弯弯,又迅速转入正题,“你没跟我说你是皇上,让我措手不及,没有做好准备,还是因为你明明答应我,又让我做皇后……”

“你是我的女人,我是皇上,你自然是皇后,这跟你愿不愿意没有太大的关系。”墨君邪解释,“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知道!可是皇后的位置……”

她懊恼的低下头,她做不了。

自古以来,历朝的皇后都雍容华贵,能够审时度势,而她不仅什么都不会,甚至还失去了记忆…

她不想做皇后,不想让墨君邪,因为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顾长歌绷紧下颚,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她想要说给他听,但又觉得难为情。

足足半刻钟都纠结不已,气的眼眶直发红。

“乖。”墨君邪无奈,她一哭,他就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往前稍移了移,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抚道,“你在担心什么,我都知道。”

顾长歌委屈的抬头,目光中持有怀疑。

他捏捏她的鼻子,轻轻柔柔的,见小女人蹙眉,松手帮她抹了抹眼泪,说道,“流言蜚语,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坐上这个位置时,整个天下的人都在骂我,说我忘恩负义,说我六亲不认,说我被权利冲昏了头脑,说我冷血苛刻禽兽不如,但是都没关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并且一直在朝着我认定的正确方向走,时间会证明一切。”

“现在就算我什么都不说,我所做的所付出的,天下人都看得见,于是哪里还有甚嚣尘上的谩骂声。”

“弱者才会过于在乎别人的说法,强者心有所定一往无前,从来不会被乱七八糟的琐事打倒。”

墨君邪显然属于后者。

男人的胸膛宽广浑厚,说话时声腔震动,落在她耳朵里,一下下特别安心。

“不要想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

顾长歌睡过去之前,听见的是男人低声呢喃。

话语虽轻柔,却一字一句沉沉落入心里。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件吵架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顾长歌被墨君邪说服,对做皇后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感。

隔天中午,墨君邪便带着一堆人,大张旗鼓的来到了寝宫。

她惊讶不已,询问是要做什么的,被告知说要做封后大典上的官服,需要再度量尺寸。

配合着嬷嬷们量完尺寸,墨君邪将她们屏退,陪着顾长歌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不经意提到了墨明煦,顾长歌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墨君邪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笑意未减,试探的问道,“什么时候知道那座书楼的?”

“那天看到了,就过去了。”顾长歌没看他,低垂着眼眸说,好在墨君邪没有怀疑,继续道,“见到墨明煦了?”

“嗯。”

顾长歌眼前浮现出清瘦男人的颀长身影,他的后背略微有些伛偻,斑白灰蒙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多岁。

最主要的是,他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链。

顾长歌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墨君邪,为什么要用铁索绑着他呢?”

“因为人犯了错,就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墨君邪解释,他放下筷子,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软,有些不忍,那是因为你失忆了。你要是知道他以前做的事情……”

“他做过什么事?”顾长歌打断他,好奇的问道,“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墨君邪迟疑的点了点头。

“什么事?”她看起软软的口吻,却很坚决的要问个所以然。

墨君邪深深看她一眼,开口道,“长生的胳膊就是他砍掉的,而且,在薄刀岭那次,她想对无忧下杀手。”

顾长歌震惊的愣在原地,半晌才狠狠揉了把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不知过了多久,她淡淡的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去找他的。你怎么处置他,是你的事情。”

她不是圣母,也不想做被蛇咬的农夫,她失去了记忆,记不得太多事,可这不代表,她就要原谅以前他所做过的事情。

人生是一条单行道,过了就没有回头路,错就是错,有的错可以弥补,有的错永不原谅。

顾长歌说到做到,之后再也没有去见过墨明煦。

有天下午,她正午睡醒,瞥见窗台上居然停了一只白色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