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当皇帝不过才两年多时间,就对宫墙内的生活充满了厌倦。

当有人提醒他,前面那位皇帝便下了江南,这让朱四似乎找到了一条既可以排遣郁闷,又可以彰显君威的途径,那就是自己也出巡一趟,哪怕不去江南,到京城周边走走,也好过于一直留在深宫内苑,每天机械性跟那些大臣开会。

朱四借助张佐之口,将他要出巡的意思婉转表达给朱浩知晓。

·.····陛下不想去西北,去江南也远了些,若是可以在北直隶各处走走,不用铺张浪费,以访查民间疾苦出游,就是最好的由头。」

张佐说此话时,也感觉到底气不足。朱厚照在位,什么最为天下人诟病?

自然是出巡,甚至以此被定了个不学无术的昏君的名头。

现在新皇登基没多久,居然就想重蹈覆辙,张佐只是苦于没办法规劝,只能眼巴巴望着朱浩,希望朱浩能挺身而出,劝谏一番。

朱浩道:「陛下要出巡,怎么也要等来年局势稳定后,今年的重点,不是放在如何把大礼议最后一步走完吗?」

「是,是。」

张佐一边应承,一边却在想,你跟陛下说这话,陛下能听进去?

「至于陛下最近在皇宫中无聊,倒是可以理解,陛下多在京城内走动并无不可,京城繁华,出了京师恐怕也没什么乐趣可言,倒不如让陛下在京城内四处走一走,要查***情,微服出巡便可,何至于要大张旗鼓呢?」

朱浩说着,从桌案上拿起一支笔,随便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至于陛下想看新说本、新戏本,我有时间便会写一些,回头劳烦张公公送到宫去。」

张佐一看,朱浩不光是嘴上说说,还以实际行动来排遣君王郁闷,自然无比高兴:「这自然是极好的。」

朱浩道:「戏班子不方便入宫,要避忌朝臣议论,那就让陛下时常出来走走,唐先生最近在京城无所事事,随时都可以让他作陪,京城中有关玩乐之事,唐先生比较擅长,总要给他找点事做做。」

张佐有些担心道:「让陛下于民间行走,会不会······太过冒险?」

朱浩笑道:「提前把路探好,出不了大事,出发后采取点对点的行进方式,从戏楼到书场,暗地里多派人手保护,有危险预先排除掉便可······不过,这样就得东厂和锦衣卫全力以赴多加运筹了。」

「哎呀,要是陛下流连于京城市井之乐,未必是什么好事。」张佐道。朱浩心说,不是好事你还跟我说?

难道让皇帝出京巡游就是好事了?

朱浩道:「不让陛下沉迷其中,但偶尔让陛下出宫调节一下心情,还是有必要的,分寸就得张公公多拿捏了。」

张佐一怔,神色间带着些许费解,好似在问,难道这分寸不是由你来把控?

不过看朱浩神色,大概猜到这次君王微服出宫游玩,朱浩多半不作陪,不然朱浩为什么提议让唐寅陪同?

但唐寅到底是公众人物······这分寸,怎么拿又怎么捏?头痛啊!

....--.-....

简单一番运作后,朱四便出宫。

不是第一次出宫,算得上是轻车熟路,没有惊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只有锦衣卫暗中相护,出宫便直奔戏院,当天戏院直接包场,不接待外来的宾客,看完戏先享用美食,再去城里的园子看歌舞表演······

一天行程算是安排得满满当当。

唐寅只负责在戏楼招呼,无论唐寅还是朱四,都不会在人前露面,按照规划要在入夜前,把朱四送回宫。

当天朱浩没有接待朱四,而是去招呼一个远道而来的

客人。乃回乡成婚归来的徐阶。

徐阶回到京城,仍旧是翰林编修,而朱浩是翰林修撰,两人勉强算是上下级关系。朱浩对徐阶挺重视,知道徐阶在京城没什么铁哥们,这次没他出来迎接,徐阶估计到京城后全都要靠自己安顿。

二人相见,徐阶让下人先把自家马车往客栈安顿好。「怎么,还住客栈?」

朱浩笑道。

徐阶叹息:「实在没办法,内子与我同行,到京城后暂且无地方落脚,只能看看是否在翰林院周边寻个院子住下。」

朱浩道:「孙部堂先前不是说要给你安排住处?」

「这怎么好意思?孙老对我照顾很多,不能得寸进尺,回翰林院后我多努力,争取几年之内小有成就······」

徐阶是大登科后小登科,看起来荣光焕发,只是这种光鲜的表面后带着些许沧桑,大概也是因为官职不高,手头拮据所致。

请徐阶到茶楼,宾主分别坐下后,朱浩热情招呼:「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