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杨从前是徐宏俭的贴身小厮,后来被派去几个铺子里做总管事。赵杨自然是徐宏俭的心腹,所以赵杨家的虽然在府里只个管小事的媳妇,却被人敬让三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徐宏俭的心腹。

不多时,赵杨家的进了来,先给徐宏俭施礼,徐宏俭命她带人去紫竹院仔细的搜上一搜。赵杨家的领命退出去了。

赵杨家的退出去,徐宏俭望着跪在地上的吴姨娘和三姑娘,说道:“你们且先起来罢,是非曲直一会儿子就知晓了。”

杨氏眼睛盯着吴姨娘,她已深知若是去搜,定然是自己的人藏着这些东西。吴姨娘既然和三姑娘敢来找徐宏俭,就证明她们已做好了所有准备。杨氏也不是傻瓜,她并不想坐以待毙。

杨氏微微的向徐宏俭福了福,“侯爷,妾身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从前并没听说过紫竹院里丢失什么,怎么妾身换了些下人,就出了这档子事?”

徐宏俭已明白杨氏话内含义,杨氏是怕被人陷害。

徐宏俭并未说话,此时心里已有了计较。

有一柱香的时间,赵杨家的进了正厅,她向徐宏俭躬身一施礼,“侯爷,奴婢在莫雨姑娘的褥子里找到了金丝凤钗,现在奴婢已经把莫雨姑娘带了来。”

果然,杨氏毫不意外的望向徐宏俭,徐宏俭剑眉轻挑,眼角扫过吴姨娘。“去把莫雨给我带进来。”徐宏俭吩咐道。

莫雨一进来便跪倒在地上,哭着喊冤,莫雨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被人陷害。

三姑娘一脸错愕的走上前,指着莫雨骂道:“我平日里你也不薄,你怎么就起了这般贪心来?”

莫雨却并不理会三姑娘,急着向徐宏俭辩道,“侯爷,奴婢月例是按大丫头的月例走的,奴婢又在这府里吃住服侍主子,奴婢并无父母亲眷,奴婢要金丝凤钗做什么?银子奴婢不缺,偷来的钗又戴不得,奴婢没理由去偷啊。”

莫雨句句话没牵让杨氏,仿佛自己就是三姑娘的丫头,和杨氏无半点关系。

杨氏垂下目去,自己调教的丫头,自己最清楚,莫雨果然不负使命。

三姑娘一时语塞,倒是吴姨娘到底有些成算,她忙说道:“人总是贪心不足,就是因为你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你才有持无恐,留着金丝凤钗卖了好以后配人成家用。若是不然,你就是起了别的心思。”

杨氏听完吴姨娘的话,望向一脸怒容的吴姨娘,“吴姨娘这话倒是在说丫头,还是在说我?旁人都知道莫雨是我给三丫头的人,而我还送于大姑娘一个丫头,怎么就偏生紫竹院里出了这档子的事?”

吴姨娘被杨氏抢白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杨氏转头对徐宏俭说道:“侯爷,即是我派去的人出了这档子事,妾身也难免招人嫌疑,倒不如就让妾身来处置此事,若是妾身处置的不妥,侯爷再来做主,侯爷看如何?”

徐宏俭原本并不打算让杨氏因此事在奴才们面前有失尊严,一府的主母,就是主母,纵是做了什么大不见,小不见的事,他这个夫君也要维护杨氏的面子。人后再听杨氏如何分说,那就是他们夫妻的事。

徐宏俭点了点头,吴姨娘却哀叫一声“侯爷……”,一腔戏文般的腔调里,夹着不满,裹着委屈,还有隐隐的嗔娇在里面,颤颤扬扬的唤了出来,叫酥了人的骨头。

杨氏恨不能走上前狠狠的抽吴姨娘一记耳光才好,真是发了春的母猫啊,见了男人就不知道自己是人是兽了。

徐宏俭心中大动,却碍于众人面上,他先皱起了眉,“回你的偏院去。”

只让回偏院去,却不是禁足,吴姨娘自然是来去自由的。回去到底做什么,不消徐宏俭说,吴姨娘已心领神会了。

吴姨娘站起身,眼中闪着光望了一眼徐宏俭,才退出了正厅。

杨氏垂着眼,这场较量,自己就这样输给了狐媚子吴姨娘了!

“莫雨,”徐宏俭望向跪在一边的莫雨,思量着如何处罚她。

杨氏却抢先道,“侯爷,莫雨纵是没偷三丫头的金丝凤钗,身为一等大丫头的她却也是大错,妾身想着,就将她打发出去罢。至于紫竹院里的其他人,都要罚上一罚,不知服侍好姑娘,就是她们的错处,也该让她们长长记性,罚紫竹院里的人一个月月例罢。”

徐宏俭本不喜管内宅的事,杨氏即说了,徐宏俭便点了头。

莫雨的泪又落了下来,她却不敢大哭,只得重重给徐宏俭和杨氏磕了头,才下去。

徐宏俭转眼望着三姑娘,“此后做事也要妥当些,再有丫头不服管教,或是行事不妥的,早些回禀了你母亲,你到底是主子姑娘,难道还要受奴才们的气么?还有,什么事倒不知拦着你姨娘,闹到夫人的院子里,什么意思?让人瞧着你这个主子姑娘还要一个姨娘来撑腰,你脸上有光的很么?”

虽然打发走了莫雨,三姑娘见并未伤及老谋深算的杨氏,早已灰了心。现在徐宏俭又来斥责她,她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唯唯称是。徐宏俭便对三姑娘摆了手,三姑娘退下去了。

屋中再无旁人,徐宏俭看向杨氏。

杨氏一脸平静,“侯爷不信我么?”

徐宏俭倒也不是不信自己的嫡妻,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极讨厌这种内院的纷争。断来断去,烦不胜烦,倒不如躺在那里享受一会儿子轻闲。

“三姑娘那里你就不要再遣去人了,直接从人牙子那里买了来就是。晴儿你该教导自然不是要教导的,吴姨娘那里也是要约束的,没事跑到这里闹算什么?”

说来说去,话里还是有些埋怨杨氏的,杨氏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杨氏却不能不为自己辩一辩,“侯爷,出了这等事,妾身百口莫辩,只想请侯爷细想想妾身这些个年来所作所为,若是侯爷不信我,妾身在这府上再没有容身之处了。”

杨氏说完就落下泪来。

徐宏俭打发出丫头婆子们,先咳了一声,才道,“你我夫妻多年,我又岂会不信你呢?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自然是要避嫌的。不过,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即懂你,你还怕的是什么?下人们哪个敢乱嚼舌根子,你即拉出去打死了。”

杨氏这才收了泪,徐宏俭却站起身来,“你不必太过多心了,我总是知道你的不易。”

自己的夫君把安慰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杨氏若是再说什么就是不知好歹了。

杨氏轻轻的点了点头,“侯爷,现在几个女儿也大了,亲事,侯爷也拿个主意罢?”

徐宏俭背着走,在屋中踱了几步,“你便做主就是,家世不要差得太多便好。”

徐宏俭说着才走到门口,略一迟疑,背对着杨氏说道,“今晚就不必等我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