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些真相不是我想避就能避的。

“姐,你把野……砍下来了。”弟弟看我的样子,似乎也猜出来发生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平静地站在地面上,用非常平稳的、陈述式的语气仰头对我出了最残忍的真相,“我怎么叫你都没用。你一儿也没犹豫地割断了他最后一根触手,动作快得不得了……”

接着顿了顿,虽然因为距离原因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仿佛能看出他眼底的冷漠:“但我得,你做的没错。虽然他是野,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野了,他刚刚想害你。就算你没有对他做这种事,他也一定会对你做这种事情的。你做的没错,这其实对我们来已经是最好的一个结局了。” 完了这些之后,他没有再话,而是继续静静地站在那里,留下了给我独自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我沉默着站在那里。看了看地面上的弟弟,又看了看他旁边不远处野的尸体,大脑还处于有些发懵的状态。

首先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开始一件件回想起这件事情的经过——我将我一团乱的思绪压制住,开始一条条地捋清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从最开始我发现那具尸体其实是野开始捋起,直到刚刚所能回忆起的最后一幕:我挥起匕首砍向眼前所看到的、第一根缠绕在梁木上的触角,脸上因为过于激动而开始渐渐变得滚烫……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终于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渐渐清明了起来。再一次被肯定真相的我开始烦躁不安地开始在横木上来回走动。嘴里细细地啃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甲盖。

可是……他是野啊,是那个救了我一命,好不容易变回了人形,温柔而且阳光的野啊。怎么会,怎么会是现在地上软趴趴倒在那里、瘫软成一团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呢?

我又瞄了一眼地上,然后再瞟了一眼弟弟的方向。

仿佛做了一个最荒唐的梦,弟弟在给我讲一个最莫名其妙的笑话。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奇怪地想着:野呢?野到底去哪儿了?

“姐姐,要不你先下来吧。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咱们先过来把野的尸体处理一下。总不能就这么放在这儿不管吧……?”弟弟看着我的目光慢慢变清明了。犹豫了一会儿,心地向我提议道。

什么?野的尸体?

我低头朝下看去。

弟弟见吸引了我的注意,连忙指了指他身旁的那一团东西:“咱们把他处理了,然后就出去吧。我知道你呆在这里难受。我们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我还是愣愣的。沉默了许久。我开始向下爬去。

“姐。你心哦……”看我心神恍惚的,弟弟有不放心地在下面提醒道。

“……”我没有回话,皱着眉头眼神放空。一边攀着身边的柱子向下滑,一边很困惑地在思索着什么。

所以……真的是我干的?

为了保命?在这样的前提下,我真的就杀了人,这样是无可厚非的吗?看弟弟的反应,似乎是的啊……可是那可是曾经救过我的人啊?真的是无可厚非的吗?

我杀过人了,杀了自己的挚友、救过自己一命的恩人。

但是奇怪的是,使我心里如此震惊、难过,甚至不肯相信这一切的原因,除了我与他之间无比深刻的友情之外,其实我自己清楚的知道,更多的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能够保护我、在危急时刻帮助我的人。

其实本质上,我跟弟弟一样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