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快接近夫人规定的时辰,若是不能及时回府,公子是不会有什么,夫人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骂,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惨了。

这么大的地方,光靠他一个人找肯定不行,他想也不想,抬腿就进了一品香,去叫那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府丁。

那几个府丁也不知灌了多少黄汤,怎么叫也叫不醒,郁成发急,直接去一品香后院提了桶冷水,忽拉泼下去,硬是将他们给泼醒了过来。

那几名府丁起先还头脑不清,嘴上骂骂咧咧,要找郁成算账,等听到郁方臣不见了,顿时吓得剩余的那点酒气都蒸发了个精光,拔腿就往外跑出去找人。

郁成想着郁方臣吐了两回,身子乏力,定然走不远,又因为此地一带尽是花街柳巷,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打听,生怕传出个风言风语,传到相爷耳朵里会让公子受罪,便让几人散开来分头寻找。

可附近一带都找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开始担心郁方臣会不会遭歹人劫持。

心里越想越害怕,可又不断宽慰自己,京都认识公子的人很多,都知道他的身份,谁敢打他的主意?

后来无头苍蝇般绕了几圈,急得在那里抹眼泪,只得向那些花楼门前迎客的迎宾小厮及摆摊的商贩打听,可曾见过一个唇红齿白锦衣绣服的公子坐在那石头上歇息,那些人各自都忙着自家的生意,哪来关心这些,俱都摇头说不知,后来还是一个花楼门口卖花的老妇人,指着一个小巷口,说是见一个漂亮少年郎往那边去了。

郁成高兴得几乎落泪,连忙掏了锭银子给那老妇人作谢礼,随后带着那几名府丁急急忙忙进去找人,那几名府丁倒是替他心疼起银子来,说是给那老婆子还不如给他们兄弟几个喝酒,把郁成气得想要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他知道相府里头的下人都是副什么德行,可平时沾不上公子所在的院子,也就不往心里去,可如今都到了这种关节了,人家能指个路,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他们居然还在计较那锭银子!

挨着漏过来的光线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找,就在郁成快要绝望的时候,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摔了出去,等到爬起来时,却发现那是个装着人的麻袋,那两只露出外面的脚上穿的那靴子,可不就是他家公子的?

当下就被骇得丢了半条命,等到把人从麻袋里解救出来,剩下的半条命也吓没了。

那郁方臣被这一绊,也跟着悠悠醒转,见到自家的小厮与府丁,顿时放声大哭,抱住郁成再也不肯撒手。

郁成也哭,可也知道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好不容易将人哄下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郁方臣抬出了巷子,又跑过去叫马车过来,才将人抬上车,一路紧赶慢赶地回了郁府。

没想到马车刚到郁府外面的巷口,正碰上吃酒回来的郁相,见到郁方臣的贴身小厮面无人色地掀开帘子命那车夫往后门走,当即便想到了自家那个不安分尽闯祸的儿子,立即叫随行的车夫将那马车拦了下来。tqR1

待到打开车帘子一看,见到趴在马车里浑身青紫脸肿得连亲爹认不出来的儿子,顿时怒气冲天。

郁方臣浑身哪哪都疼,本来嚎了一路,见着郁相顿时脖子一缩,闭了嘴,等到马车驶进内院,见到了郁夫人,这才哇地又哭了出来。

郁夫人本就等得心焦,见儿子没有按时回来已是坐立不安,生怕又好巧不巧碰上那文八,身边的婢女便安慰她,许是公子贪玩,忘了时辰,她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只是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总觉得要出事。

刚刚听婢女说公子的马车回来了,她等不及地赶了出来,没想到,眼前的儿子竟是这副模样。

这几天刚缓过来的精神又是重重一击,她浑身发软地抱着像猪头一般的儿子,听着他有气无力如猫叫的哭声,只觉得浑身发抖。

“臣儿,告诉娘,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郁夫人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鼻子下的血迹,心都在滴血。

“我……我也不知道……”郁方臣哑着声儿,“天太黑,没看清……”

“是不是那个文八?”郁夫人恨道,“你长这么大都没人敢动过你一根指头,自从来了个文八,你就三番两次地挨打,之前只是打屁股,这回连人也打了。”

郁方臣摇了摇头。

打他的人不止一个,拳打脚踢也多,只是落在身上的力道还不如屁股上挨打的力道重,开始时他还承受得住,只是后来挨得实在多了,也就扛不住了,最后晕了过去。

不过可以肯定,那不是文八。

他将这是想法告诉郁夫人,郁夫人愣了一下之后就沉着脸道:“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文八找别人下的手?总之,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要将那些人抓起来严办!”

“还严办!你又知道是谁下的手?”在外面将事情查问清楚的郁相一脸怒容走了进来,“叫你在家好好看着他,不准他出去乱跑,你倒好,趁着我吃酒的时候偷偷放他出去,你可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郁夫人被郁相一顿责备,心里有亏,一时也不好回嘴,低头问郁方臣,“你去哪儿了?”

“我……”郁方臣一脸闪躲,不敢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