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哭了。”他抬起勉强能活动的手,去抹她的眼泪,“你听,外面爹爹在说话,好像是要抓人呢。”

郁夫人正哭得伤心,一时哪里能止得住,不过后半句却是听进去了,立刻便止了哭声,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郁相叫来了府里的管家,吩咐他派人去京兆府备案,并且让他亲自去京兆尹府带话,让他速速去查。

郁夫人松了口气,只要郁相肯发话就好,张同得了话自然不敢不费心破案,这种案子若是查得快的话,最多几天就可以出结果。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散去,郁相也没有再进来,随着脚步声走远,有眼力的婢女到外面张望了一下,回来禀报,说是郁相已去了书房。

郁夫人点点头,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转头看向不成人样的郁方臣,眼圈又是一红,“我的儿啊,你怎么尽惹你娘心疼,你看看,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郁方臣刚才一直提着心,没将多少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如今郁相离开,经郁夫人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张嘴就哇哇叫疼。

这时,屋外的珠帘一阵乱响,人还未到,冷而俏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哼,连个痛都忍不住,还天天想着出去乱逛。今儿胆子越发肥了,竟去了那种不入流的下等地方,倒是真该打一顿,便是别人不打,我也想打……”

着了中衣只在外面披了件披风的郁明珠大步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使得床上的郁方臣一缩,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她这话给吓的。

郁明珠原先听了丫头的传话,也是气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不争气,尽不学好,连那种场合也敢偷偷去逛,心里本就存了一股气,刚进来就听他哭嚎,又是气上加气,当他是在母亲面前撒娇。

只是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郁方臣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没一块好肉,一张脸肿得她这个姐姐都不敢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话俱是说不出来了。

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家这个粉雕玉琢的精贵少爷会变成这副德性,想着最多也是如上次那样,被人打顿屁股也就差不多了,谁能想到会被揍成个猪头?

“珠儿!”郁夫人见儿子被吓成这样,心疼得不得了,立马拉下脸来,坐在床边将郁方臣抱在怀里,对着郁明珠道,“你弟弟被人打成这样,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出力也就罢了,还这样唬着他,倒是真能耐。”

郁明珠心里震惊,又被郁夫人这话一堵,一时竟接不上口。

郁方臣见此,立即爬竿上墙,抱着郁夫人就哭。

郁夫人心一酸,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郁明珠见这母子俩哭成一团,心里也是烦闷,既觉得郁方臣这般大了,再不改改性子也该受点教训,可到底是连着血脉的弟弟,见着他这模样也是心疼。

“娘,您别哭了。”无奈,她只好问婢女要来的温热的巾帕,亲自过去为郁夫人擦脸,“爹爹已经派人去京兆府,这事儿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您就放宽了心等消息吧。”

“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弟弟被打成这样,娘心里疼。”郁夫人拿过巾帕,给郁方臣擦了脸,才在自己脸上随便擦了擦,之后将巾帕一扔,道,“就算查清楚,你弟弟总归还是白白疼了一回。”

郁明珠没有接话,让人把巾帕洗了,重新换了热水,再拧干了递给郁夫人。

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郁方臣能有今日这般模样,也便是母亲一手造成,她还能说什么。

冰非一日之寒,郁方臣的性子也不是几天可以形成的,要怪,倒是要怪这位当娘的……

当然,这个时候,这话她也是不会说的。

“臣儿,你去一品香可干了什么?”抛开挨打的事,郁明珠觉得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问个清楚。

他才刚过十五,虽然年纪不算小,但由于长期在母亲的庇佑下,心智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显得幼稚,何况这种地方更是从未去过,这样冒冒失失地去了,若是经不住诱惑,懵懵懂懂失了最珍贵的东西,那可就……

经她一问,郁夫人也想起这重要的关卡来,当下变了脸色,低头不错眼珠地盯着郁方臣,连身子都微微发抖。

她可真是关心则乱,竟把这事给忘了。

郁方臣敏感地觉察着郁夫人的变化,慢慢缩了手,不敢再抱着他,低着脑袋小声道:“没,没干什么。”

“说实话!”郁夫人心里着急,语气也生硬了许多,见到郁方臣被吓得肩膀一缩,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只能用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放缓了语调,“臣儿,你告诉娘,那一品香里都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