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猛念了一遍自己的本名, “不好听,还是义父给起的名字听着威风!”他看着黄敛源,又问:“我还是想用义父给我的名字,好不好?”

“当然可以!”黄敛源笑了,只要儿子肯认他,还在乎什么名字?而且他也觉得,辽皇为他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就算叫一辈子的猛也是应该。

“好了!这下雨过天晴了!”将一拍巴掌,带头走过来,先向黄敛源拱拱手:“恭喜黄伯父,父子团聚。”

“谢谢,谢谢!”儿子叫了一声爹,便是认回了父亲,黄敛源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一连声的称谢。

“谢我五哥干什么?”猛奇了怪了:“不该谢我啊?”

“这小家伙就是个闹腾性子。”将揉了揉猛满团肉的脸蛋,“黄伯父,您以后可要操心了!”

“最好,最好。”黄敛源已笑得闭不拢嘴,两手虚张,似想要抱小孩似的把猛抱在怀里,又担心猛不愿有这亲近的举动。

猛向黄敛源看看,撇撇嘴,既已认了爹,他心里也不存怨气,一伸胳膊,箍住了黄敛源的肩膀。

儿子做出这样的亲昵动作,黄敛源心里说不出的欣喜,为人父的快乐,终在今日得享。

将嘿嘿直笑,“呦!这就撒娇了?”

“哼!”猛横了哥哥一眼,心里极得意,抱着黄敛源的肩膀,还凑过脑袋去闻了闻,和义父的怀抱一样,都有股让他安心的味道。

“爹?娘真的很想我吗?”猛轻轻的问。

“想,很想…”黄敛源也轻轻的回答,能这样把儿子拥在怀抱里,是从前不敢想象的奢望。

“哦。”猛点点头,顺势把脑袋埋在爹爹的怀抱里,压住了喉中的呜咽,肩膀轻轻**着,。

黄敛源反过手臂,抱住了儿子,轻抚着猛的脑袋,脑海里回想着猛初生下来时的模样,儿子是长大了,可又觉得,自己的儿子永远和初生时一样,需要他用尽生平力气来呵护,还想再说什么,又觉并无必要说出,黄敛源抬起头,望向天际,晴朗浮云,飘忽而聚,似在天高处凝成一张温柔的笑颜,向着父子两人微笑。

“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回来了…”才干的眼眶忽又湿润,却已非伤怀。

将在一旁既感慨又为弟弟高兴,正想说话,智向他努努了嘴,将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挤满后院的将官都已陆续退出院外,大家都是知情识趣之人,今日猛父子刚团聚,必有满腹话要说,谁都不想打扰了两人。

耶律明凰也悄悄走到院外,却未离去,而是浅笑盈盈的看着智,将和飞也忙往外走,走出院外,几兄弟和公主又一齐看着猛两父子,这时,猛已把黄敛源的袖子里那几个小玩意给掏了出来,那是一只银制的吹哨,和几个木雕的福娃,猛抓在手心里玩了几下,问道:“这几个东西怎么都那么旧了?”

“那是你刚生出来时,爹给你做的。”黄敛源一脸宠溺的指着银哨道:“那时候你眼睛还未睁开,可一听到这哨声,就立刻伸出手抓要,一抓到就往嘴里塞,你娘怕你咽下去,不肯给你,你就放声大哭。”

听着幼年趣事,猛呵呵笑个不停,又把哨子塞嘴里,吹个不停。

将悠悠叹了口气,“看到小七这个样子,我算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我爹娘也来找我,不管当年他们是出于什么原由才要遗弃我,我想我都会认他们的。”

耶律明凰见五弟难得露出怅然之色,有心宽解几句,“放心吧,五弟,我会派人去你的家乡打听,总会找到你的家人。”

“诺大乱世,要找回十几年前失散的家人,谈何容易?”将又有些落寞的道:“真羡慕小七,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孤儿了。”

哥几个同为孤儿,与亲生爹娘失散前的际遇却各不相同,将是由家人从雄州带着逃难出来,路上被乱民冲散,耶律德光早年派人去雄州查探过多次,可一直找不到将家人的消息,也不知流离到了何处。所以看见猛能与家人团聚,将不禁满眼羡慕。

“五哥,我们七兄弟从来都不是孤儿啊。”七兄弟里,飞的身世最是凄凉,他的一家在逃难路上遇到了一群兵匪,家人全数罹难,只有飞因为年纪小,兵匪杀得手软,又不肯费粮食养他,便把他扔到了路边,任他自生自灭,若非忠把他带回,飞早饿死于兵荒马乱中,所以除了爹娘给他取的向天飞之名,飞便是真正的孤儿。

飞望着院中,秀丽如画的脸庞幽幽出神:“我们有义父,有兄弟,又怎能算是孤儿呢?”他年幼时曾亲眼看见家人在眼前被杀害,所以当时虽只两岁,竟因此而深深记住了那一幕凄惨,每每思及那段如刻心底的回忆,他都会从心底深处颤栗,幸而在成长的日夜中,父兄的关怀慢慢抚平了就事伤痕,所以在飞心里,最看重的就是义父和兄弟们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