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璎自从离开朝歌后,一路不敢耽误,朝着东鲁的方向奔去。果然不过三四日,便遇到一队自东而来的马队,高高扬起‘东伯侯’的旗帜,骏马黑甲,如同卷风般飞驰而来。眼看还有几十米,殷璎喊道:“来者可是东伯侯姜桓楚?”

连连叫了几声,在双方距离只有十多米的时候,东鲁将士及时拉住了马。为首者年龄稍长,身穿盔甲,双眸凌冽有神:“你是何人?本侯便是姜桓楚。”

他观眼前的女娃儿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清秀,看似娇弱,却身着墨色男装,长发随便束在脑后,飒爽干练,好似狂风暴雨过后岿然不动的墨竹,隐隐流露出凌人傲骨。

闻言,殷璎忙跳下马,欣喜道:“晚辈殷璎,拜见外祖父!”

“殷璎?”

姜桓楚一惊,忙下马扶住她。上次来朝歌已是四年前的旧事,也曾探望过尚在床榻的殷璎。如今细细观察,果然是当初那个病怏怏的外孙女。

他压根不知道半年来朝歌所发生的一切,见殷璎前来,身旁还有两名带刀侍卫,还以为是专程来迎接自己的。于是抚须笑道:“璎璎,原来是你!四年不见,身子倒是好了许多?可是你母后让你来迎接我?身量高了,气色也不错,不愧是成汤子孙,我姜桓楚的孙女儿……”

他唠唠叨叨说着,老人年纪大了,又是见到多年难得一见的外孙女,他越是高兴,殷璎反而满腹心酸,不知怎么打断他。唯有苦笑摇头,道:“外祖父,您别说了,母后她……已经去世了。”

一口倒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四周骤然一静。

姜桓楚大惊失色,又惊又伤心,哪里肯相信这个事实。他伸手颤颤悠悠按住殷璎的肩头,急道:“你说什么?你母后去世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去世了?”

纵然女儿染病身亡,但是身为一国王后,他在东鲁,竟然半点音讯也无!

只听殷璎道:“是,父王无道,宠信妖妃。母后为妖妃陷害,父王便下令剜去母亲一目,炮烙双手,母后气不过,便去了!”

姜桓楚听罢浑浑噩噩,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刀割油煎一般,殷璎口中的酷刑,仿佛施展在他的身上,痛得无可言表。最后忍耐不住,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侯爷……”

“外祖父!”

众人听得此番秘闻,简直如旷世奇谭,见东伯侯倒下,急忙忙上前来扶。姜桓楚推开众人自行站了起来就要走,殷璎心下惶恐,忙问:“外祖父要去哪里?”

姜桓楚老泪纵横,哭道:“我儿身遭奇冤,死不瞑目,为父者,当即刻面君,为我儿鸣冤!”

殷璎道:“那外祖父可知,我哥哥和弟弟皆遭父王追杀,老臣商容撞死,方相兄弟反出朝歌?”

“竟有此事?”众人从东鲁而来,如今一个个消息如雷般霹雳砸下,皆是惊了。

随同殷璎前来的两位将士上前,拱手道:“我二位本是黄飞虎将军的家臣,前几日奉将军之命护送公主来寻侯爷,公主所言,句句是真,半年来王城朝歌,妖妃妲己一手遮天,就连公主,也险些遭了万箭穿心!”

姜桓楚捶首大哭,余人神色戚戚然,殷璎只得道:“外祖父,我等先去前面的驿馆驻扎好,再议如何?”

先前殷璎来的路上瞧见了一家驿馆,名叫金庭驿馆。还未进门,便有一长者迎面笑道:“姜贤伯,多年不见,可还好?”

见众人神色黯然,眼角有泪痕,他便从袖中取金钱一串,稍一演算,即刻就明白了。他道:“姜贤伯,王后竟如何遇难了?”

姜桓楚含泪道:“大王言王后谋反,生生逼死我儿,本侯实在是气愤难平!”

那人惊道:“大王竟信此妖言?姜贤伯,还请入室长议。”

殷璎观察此人举动,心料这便是周文王姬昌,只是此时还得称作西伯侯。殷璎并不喜此人,不提别的,记得书里说这人一共有九十九子,特么殷璎就在想他到底有几个老婆啊……

如果九十九个都是儿子的话,女儿更是不计其数了。

胡思乱想中跟着姜桓楚走入驿馆,余下的人去整顿车马,除了东伯侯之外,其余三大诸侯都已经到了。

其余两位诸侯正在驿馆中饮酒,殷璎向姜桓楚轻轻使了个眼色,着意让他莫要说出自己身份,便一侧身,悄悄离去了。

至夜,几位诸侯饮酒完毕,商议着几日后入朝歌面君的事宜,便各自散去了。只是崇伯侯和鄂伯侯略有争执,席间径自离去。姜桓楚道出王后身亡的惨讯,西伯侯提议面君之后几人各备奏章,据理力争,定要还给姜后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