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府阺,围墙散碎。

苦心经营的满院花草,都化做白雪皑皑。

狂风席卷冰霜,将丰都城里的最后一抹春色吞尽。

残景还不算完,除非文生判官交出车轮卷。

可他,无法无功,极尽呆板,偏偏有一颗强硬的心。

宁愿死在阴煞里,绝不屈从。

一个要杀,一个等死。

无尽的悲意萧瑟。

铁索环环相扣,阴风吹过环眼时,龙吟高啸。

听到啸声凌厉,白无常大惊:怕是小爷仇恨激荡,真的对判官动了杀心!

既然拿不到车轮卷,我留你何用?

心念一定,铁链横飞。

怕黑无常闯出大祸,白无常哪敢再照顾他的心意?

抓起文生判的腰间丝绦,使出鬼影迷踪,救下他的性命。

有白无常护持,铁链只抽中了文生判幻影,劈碎了院地,溅起黑泥。

冷眼相顾,见到白无常已拎着文生判退出百步之遥。

文生判手足垂荡,生死不明,好像挂在猎人腰间的一条死狐。

看了看文生判还有微弱气息,白无常苦笑进劝:“小爷,无需急于一刻,查看车轮卷是个慢活儿,等会我用阳间火烤回了他的命后,再细细拷问。”

正在软言相求时,听到凭空一声大喝:“白老弟闪开,让某家教训野小子!”

吼声震的府地摇荡,一柄开天辟地的恶鬼钢叉破风而来。

钢叉御起万年冰雪,直刺黑无常的胸腹。

铁链不动,任凭钢叉前行。

刺到胸口时,黑无常微微侧身。

钢叉路过黑无常,一把被他抓住叉尾。

将叉头倒转,甩手刺向地面,钢叉应声没进土里。

化攻势于无形,刺鬼钢叉凭空消失了。

一个洪荒身影切入战局,百拳成风,拳拳不离黑无常的面容。

身影牛头人身,高达百丈,恨要将黑无常的俊容砸碎。

铁拳舞出刚风,牛头看似身形笨拙,使出招来却灵巧十足。

残败的院落,再次被踏成烂泥。

牛头上有千尺巨角,角锋尖锐。

轻巧的一个腾跃,黑无常负手立在角锋,像钉在牛角上的黑针,任牛头怎么甩,文丝不动。

双角太长,牛头将拳头举得再高也够不着角锋,抓不到黑无常的身形。

他就算再傻,也不敢将法术施到自己的双角上,岂不是自累其身?

本来威武刚猛的一对破天牛角,此刻竟促成了自己的败局。

哇哇狂叫,嘴中破口大骂:“小贼,有能耐你别耍奸!”

骂了一句不过瘾,刚要骂第二句时,牛鼻子已被一条铁链穿过。

铁链锁住了牛头的功法,让他想幻化回人首也不能了。

黑无常立在角锋上,手执铁链,牵引着疯牛四处乱撞,享足了牧牛的威风。

护着文生判躲开疯牛狂奔,白无常无奈的叹息:“打架就打架,你何必偏得弄个牛头套着?既麻烦又吃亏。”

正在疯牛狂舞时,一柄黑缨钢枪随后而至。

钢枪聪明,不去战黑无常,先挑出了埋在土里的钢叉。

钢叉破土而出,被钢枪甩向牛头。

有叉在手,牛头立即舞叉上刺,招招不离黑无常的身形。

钢枪随影而至,黑缨铺天盖地,舞出了数万支枪头,将黑无常的身形锁住。

黑无常若不撒手铁链闪躲,恐怕就要被刺出几万个透明窟窿。

战局凌厉,性命堪忧。

在危情时刻,一道闪电凭现。

须知地府终日暗黑无光,此刻有闪电现世,几乎刺瞎了众人的双眼。

闪电晃过时,枪叉之功锐减。

雷鸣声响,逼退了枪叉。

举目四望,见到牛头的另一只巨角顶锋上,立着一个少女。

少女白面如霜,寒气逼魂,墨发如瀑,一身黑衣。

右臂上绕着一只皮鞭,鞭身上嵌着一扣铁环。

“牛头、马面?”

人冷,声音更冷:“闻名不如见面,卑鄙的让人可怜!”

远处的白无常轻轻一笑,今天真是热闹。

见她帮黑无常解围,马面咬牙切齿,枪指少女,恨意满满:“你想救他?”

“谁杀他,我杀谁。”

少女明眸闪烁,冷看一眼黑无常。

“他的命,我来取。”

前半句听着是想救人,后半句听着是想杀人。

牛头的鼻子还被铁链穿着,血流如注,哪有心思听这些废话?

仰头哇哇一声大吼:“哪来的疯婆子?滚下来让爷爷看……”

话没说完,一只毛嘴又被皮鞭缠住。

恨的牛头双眼欲裂,举叉乱捅。

马面的钢枪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