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苏平疆不能甩开——皇后只是扶着他手臂而已,急忙甩开是嫌弃还是嫌弃啊?再一低头,薛婴袖口处露出了白皙瘦削的手腕,竟让他有一丝不忍。

算了,就这小细胳膊,掐两下又掐不坏。

苏平疆大度地想。

“那日便觉得苏宝林身姿与旁人都不同,格外挺拔,不愧是将门之后。”薛婴松开手,低沉地笑了一声,道,“苏宝林不必如此紧张,这么多年宫内所有的人手都是本宫管理安排,很多事情就算不问,那些太监们都还要想方设法告诉本宫来卖好呢……难怪那几个选侍要跟你讨教强身健体,就连本宫也羡慕不已。”

苏平疆的脸腾地就红了。

“那日”两个字入耳,之后的话他几乎全没听清楚,记忆准确定位到了某个特殊的夜晚。

薛婴绕到了他身后,看着他微红的耳后,嘴角忍不住地勾了起来,手指头一戳,戳到了他后背的肩胛下方:“苏宝林后背的箭伤现在可痊愈了?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屋内银丝炭烧得正旺,一股妖娆而飘渺的烟雾从香炉里升腾而出,带着淡泊而清冽的松枝气息。

苏平疆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了。

现在薛婴还在他身后,发现不了,过会儿再绕回前面发现了怎么办?

他就不该同情薛婴!皇上说得再好听,薛婴也绝对不是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好吗!这绝壁是个妖后啊!亏他还那么真心地解释来解释去,怕他难过想不开宽慰他,结果妖后就只想看他出丑、闹笑话!

在薛婴转回到他身前的时候,苏平疆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天知道他这一刻脑海中拼命地回忆那些西北苦寒、雪川荒野、枕戈待旦、铁马冰河的岁月,总算把下面莫名其妙的冲动给压下去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薛婴轻呼了一声:“苏平疆你怎么流鼻血了?”

苏平疆流鼻血,薛婴反应很快,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帕就捂他鼻子上了,然后急忙转身要去开门——被苏平疆给拽住了。

这要是被长春宫的人知道他这么大了还流鼻血他还活不活了,他死也不能让人知道。

薛婴瞪他:“这时候还要什么面子。”说归说,却也没再去开门,而是快步走到茶几那,茶水还是滚烫的,压根用不了,急得转了几圈才扫到了紫檀书桌那儿有一缸子常备来洗笔的水,一把端起奔了过来,手沾着水往苏平疆额头上拍,还不时用袖子擦着从帕子下渗出来的血迹。

这会儿倒是没人说话了,只有安静的啪啪声。

而且还带着水声的那种。

苏平疆:……

薛婴看他:“你鼻血怎么越流越多?”

苏平疆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失血过多而死,按着薛婴的手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关于这件事,宫内的传言是这样的。

苏宝林和几位选侍去给皇后请按,最后皇后单单把苏宝林留下了,他从长春宫出来的时候,衣服前襟上全是血迹,头发和脸都湿了。据说是苏宝林说话触怒了皇后,皇后命人掌嘴,下手的人忒狠了点,把苏宝林打得嘴里直流血,这还不算,还被一壶水淋了头,寒冬腊月的,着实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