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婴也没写几个字,又咳得天崩地裂,那张写字的纸上的墨迹甩得斑斑点点简直不能看。

苏平疆担心得要命,却只会拍后背这一招,一边将他手里的笔抽出去一边道:“你是不是又严重了啊?我去喊郝太医吧?”

这时门突然开了,元宝端着药进来,道:“主子,药熬好了,郝太医说得趁热喝。”

薛婴道:“你放那吧,本宫刚有了点思路该如何安排路线、布防,一会儿怕忘了,先写好再喝。”

苏平疆听得浑身长草,再不阻拦,大概这位真的要以鞠躬尽瘁、油尽灯枯为最终目标。

他把元宝手里的药接过来,直接塞到了薛婴手里,道:“你先喝了行不行?你这边喝,告诉我怎么写,我来写。”

薛婴手里捧着绿玉小碗,先淡淡地瞥了元宝一眼。

元宝:……这是嫌奴才碍事?可是这个苏宝林不是更碍事吗?苏宝林一进屋主子咳嗽得明显更厉害了,肯定没少被他惹怒!

虽然但是,他还是在薛婴的注视下麻溜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苏平疆换了张纸,提笔蘸墨:“不着急,你慢慢想,慢慢说。”

薛婴一口一口啜着药,看着苏平疆。

从他这个角度,恰能看他剑眉入鬓,长睫下双眸澄澈,实是英气卓然。

他眼睛又向下瞥去,苏平疆走武将路子,平日不太穿儒雅的长袍,而是长身束腰,此时执笔端坐桌边,身姿挺拔端正,腰线笔挺,极是诱人。

苏平疆老半天没听见动静,一抬头对上薛婴的双眸正露在小碗的上方,眼眸低垂,也不知道看着哪儿、在想啥。

这药闻着味儿都能知道得有多苦,这位不一口气喝完,还在这儿慢慢品尝,真行。

老妈子苏平疆叹了口气,起身倒了白开水放在薛婴手边:“喝完了漱漱,省得嘴里苦。”

薛婴便很配合地皱起眉头,仿佛现在才察觉到药汤子难以下咽似的,喝完药,放下碗,漱了口,擦了嘴,才缓缓道:“行宫距离京城约有五百里地,太后和太妃加上随行的太监、侍卫有六十七人……”

苏平疆一边听,一边写,写到护卫、布防的时候忍不住道:“这条路在天子脚下,光是沿途驿站便有六个,治安很好。”

他从旁边拿出地图展开,指了几个地方:“驿站也有守兵,可以就近调配,不必安排这么多兵从京郊大营或禁军过去。”

薛婴看过去:“驿站的守兵?数量不够吧?而且守驿站的真要遇到事儿只怕顶不住。”

苏平疆:“早先因为离京不远,这条路上驿站只有两个,商队往来经常要走夜路,出过几波匪患聚在周边山林,剿除容易,根治却难,后来便多设了驿站,之间差不多一日的距离,大抵能保证行人夜里能在驿站住下。然后将驿站两两编为一组,每天互相派出几十人的巡察队伍向对方行进,沿路巡防,不但减少了隐患,还解决过不少商旅间的纠纷呢。”

大点儿的商队都会雇佣保镖随行,大多是脾气暴烈的粗人,小口角倒也罢了,有时候还引起械斗,这样的法子一举多得,倒真不错。

薛婴奇道:“照你这么说,六个驿站常驻也要几百号兵,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