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冯家佛宴,主家殷勤招待,正堂之上四方桌拼列,端放各式各样的名家素菜肴,宾客座无虚席,多是游方道与行脚僧,且皆有几分练分本事,不得不说冯老爷好大的手笔!

弘业禅师被老员外尊为首席宾客,陪坐于上方席位,冯老爷时不时贴心问上几句,以表关切之情。

“诸位修客,老朽近日有事招待不周,今日恰逢弘业禅师到访,特备下佛宴款待各位修客,不必拘礼,自便食之。”

“冯老爷,客气了!”

“多谢员外款待!”…………

众位僧人道士客气回应,继而开宴大吃,颇有几分白食客的自觉性。

“禅师,小行者请动筷!乡下粗饭不知合不合味道!”

冯老爷将菜盘推向二人,眼神中刻意堆满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做作。

“冯居士招待周全,贫僧万分感激,我等二人明日早间便会向西行,就不再打扰居士了!”弘业弹师道明离去之心,不愿再做逗留。

冯老爷手中筷握紧几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似乎想到了某事,神情悲伤说道:“禅师西天向佛,小老儿本不应阻拦,但老朽是位孤家寡人,小儿新亡,老朽想开一场佛事为小儿超度灵魂,禅师能否慈悲为怀超度我儿。”

弘业禅师食其饭,宿其庄,如何拒绝冯老爷的超度法会,只得无奈说道:“冯居士节哀,为贵公子超度本是我佛门中人应尽的责任,但明日过后冯居士莫要再留。”

“强留禅师已让老朽羞愧,老朽空有家财万贯,但膝下儿孙绝户,心痛煞!”冯老爷道出苦情眼泪洗面,显得可怜至极。

继而无话酣宴至深夜,各自回房歇息。

………………………………

客房中,陈玄屠打水给弘业禅师洗漱,手中布巾递出,十分熟练。

“师父,为何要答应他,那宴上僧道满坐还怕开一场法事?”

陈玄屠从入了冯家庄园开始便觉得处处诡异,以前弘业禅师总会出言提醒,但这一次他似乎安然自若,毫不在意。

“碍于情面!玄屠施主处事不深,才会遭人陷害造下杀孽。佛曰:六根清净,红尘炼心。施主且坐下,听贫僧讲几句人事,日后需练达人情世故,算经文的最后一课。”

弘业禅师微笑中带有几分不舍,言语中也多是感慨,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多时间,好快!好快!

“什么?最后一次讲经文!这么说来师父以后都不会逼玄屠学习佛法真言了!玄屠是不是可以出师了!”

陈玄屠略微有些激动,走了一路,禅师讲了一路,玄屠生听了一路,真是有些心烦了!如今禅师不再讲经对于玄屠生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玄屠施主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逼施主学习佛门之法,玄屠施主在贫僧这里已经算是出师了!”

弘业禅师摇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手抄经文交给玄屠生,继而说道:“玄屠施主你与贫僧相交一年有余,本来说好不传施主佛门秘法,但……全当贫僧失言!这本手抄经是贫僧成道以来心血所著,内纳结印篇六十四种,咒术篇三十二种,如果玄屠施主日后有兴趣可以参研一番,绝对不会沾染佛门因果。”

“师父,这等密宝玄屠受之有愧!望师父另寻佛缘深厚的人物传授。”

陈玄屠知道弘业身份不简单,他能与妖族老祖称兄道弟,可以知天蓬元帅话作道友,可见这篇密宝的价值。如果说玄屠生不动心肯定是假的,但玄屠生不想让弘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坏了师徒情分。

“玄屠施主,若真是有情分在,又何须在乎这区区一篇手抄经呢!”

“多谢师父!”

“善哉!善哉!”

………………………………

次日拂晓,东山见明。

冯老爷端得奇怪,法会地点并未在庄园,而是携众僧道士向西行至一条河旁。

河边三丈台高架,

佛事法会各自开。

多浪开阔八百里,

翻滚黄沙浮羽淀。

河岸怪石嶙峋,涛声烛天,放眼望去黄沙随河而动,这般凶恶之地,如何作法会。

“冯老员外,我等皆是庄园常客,今日法事自会尽心,但老员外带我们来漫漫黄沙河作甚?”

那日的赤衣道士心中还在惦记冯家三妇,法会与庄园离得这般远,如何寻得机会做鸳鸯。

冯老爷今日一改常态,说话间加杂冷笑,对这些白食客忍耐心已经到达极限。继而问道:“赤松子,老夫且问你,千场法事可活老夫小儿性命吗?”

人之生死,定数归于阎王殿,人死如灯灭,纵使拜破佛门求塌道观,也无转机的可能,倒不如另辟蹊径,求个他法。

“亡者复生?冯老员外切莫说笑话,我等众人虽多是练气士,但也从未听闻死者再生之事。不过老员外为亡子多行法事,定可投个好胎。”

“这么说你们这群庸碌之辈毫无办法了?哼!那就休怪老夫!”

赤松子之言坚定冯老爷决心,就算他日恶鬼缠身也无访,只要小儿能回来一切便值得。

说罢,冯老爷转身跪拜流沙河,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请某位仙人。

“流沙仙人在上,今日老朽凑足一百练气士,还望仙人开恩赐小儿活命!往后牛羊供奉不断,鸡鸭鱼肉每日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