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几日倒也罢了。

采选之后,皇上总要顾及皇后的心情和劳苦功高,陪几日也是情理之中,皇后再大度点儿,劝皇上去其他宫里,里子、面子也就都成了。

可连续这么过了一个月,哪还有选侍能坐得住啊?

不侍寝,就没有理由被抬位份——最好的时间就那么几年,谁知道下次选秀是什么时候,万一一直得不到宠幸、致死都是个选侍可怎么办?

他们牺牲了前途以及可能出现在人生里的娇妻美妾,是来进宫陪王伴驾的,又不是来做和尚的!

因此这一个月里,倒有不少人想方设法在皇上面前凸显存在感,有打听皇上起居路线在路上“巧遇”的,有大半夜在园子里吟诗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自觉。

比如苏平疆。

二十三岁的大龄男青年苏平疆早有做和尚的觉悟,每天生活规律,早睡早起,不是练武就是读兵书,除了偶尔怀念兵营生活外倒也还算满意。

但他也知道兵营是回不去了,这和他是不是入宫了无关。

他爹苏炼陪着先帝平定西疆,苏家军功勋卓著,四海波平后苏家手握兵权自然招来许多非议,他爹当时上表辞朝,先帝收回了兵权,却并未同意苏炼辞官,仍保留了元帅的虚衔、留京荣养。

可没有了兵的元帅,不就是没牙的老虎么?

这还不算,原本在西疆边防要塞沙城担任守将的苏家长子苏定海也被调职前往南方,虽然品衔上甚至还升了半级,但也意味着苏定海得和一起出生入死、关系极密切的同袍兵士们说再见。

朝廷的意思不言而喻,兵是朝廷的兵,不是苏家军,上位者的猜忌从来都是毫无道理的,如果苏炼胆敢再把苏平疆往军队里插,那就是明摆着要犯朝廷的忌讳,当今又不是先帝,和苏家可没有什么并肩作战的情分。

要问苏平疆甘不甘心,那当然不甘心了!不然也不会嘴里骂骂咧咧“老不死”、“老头子”的,可他还是明白他爹非要把他弄进宫里,无非是怕他大哥有个什么万一罢了。

不过瞧皇上独宠薛婴这势头,他进宫一百次也没有什么用啊!

他练了好一会儿剑,接过苏油递过来的毛巾,撸胳膊挽袖子地擦汗。

苏油就在旁边“啧啧啧”。

苏平疆:“……你鸡叫什么。”

苏油遗憾道:“选侍这精壮的身子竟然无人欣赏……”

“说人话。”

苏油嘴一瘪:“公子您怎么都不着急啊!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在皇上经过的路上舞个剑打个拳啥的,让皇上看看你这无与伦比的身材、充满活力的躯体,只要一见到你呀——”

苏平疆接道:“我保准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苏油:……

他正要争辩,宫门那里有动静,苏平疆往那一看脸色陡变:“快去关门,说我不在,另外把我们这里吃的都藏起来。”

这都晚了,王纯离老远就喊他:“二舅舅!”